宋钰五感超乎常人。
沈明玉和孟氏所说的话,周遭人怕是没听清多少,她倒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宋钰目光淡淡的看着沈明玉,
“我倒是好奇的很。
你早早就离开了抱山村,路上听闻南边大旱想要坑我一把不难。
可你又是如何知道,柳柳,小石头,还有娘会死于屠村?
你怎么知道,抱山村是何时被屠?”
沈明玉瞳孔骤然放大一瞬,
“呜呜呜……”
她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依旧被宋钰堵着嘴。
伸手去推宋钰的手臂,可宋钰的手却如铁钳一般,任由她如何拍打都纹丝不动。
猛地。
沈明玉只觉得脚下一个踉跄,身体径直向后倒去。
直至撞到了桌子,几乎半个身子都被压了上去。
宋钰依旧捏着她的嘴,虎口几乎将她的嘴堵上。
“一开始,我想着,这抱山村被屠,官衙要是得到确切的消息,你以关心家中人为由问个清楚也不难。
可你猜怎么着?
官衙中,不过是记载着一句,咏安府清远县辖下,数村被屠。
没有具体时间,没有具体村落名称。
沈大小姐,你是从何得知?”
就连宋成易都不知道村子被屠的具体时间。
眼前这人,当真怪得很。
“姑娘,长公主在庭院里等着您呢。”
金钏儿走进偏厅,正看到宋钰将沈明玉压在桌案上。
蓦的顿住脚步,没敢再前进一步。
宋钰过来之前已经先去过正厅与一众大小官员打了招呼。
那边儿有袁大人和宋成易他们在,宋钰也懒得应酬。
只是长公主不知被清欢带去了哪里,这才特意交代金钏儿留意。
宋钰松了手,将不小心沾在虎口的口水擦在沈明玉身上,又在沈明玉惊愕的视线下,拍了拍她被捏出一片红的脸颊,
“回头再聊。”
……
天色阴沉,黑的自然也早了些。
庭院内也早早便掌了灯。
灯火翠翠,配着那暗沉的云层有种别样,颓废的美感。
庭院里已经架上了天幕。
长桌上,用笼屉装着的蒸螃蟹,用精致的餐碟装着的各类吃食。
就连串串儿,也是在放了碳火的陶锅中热着,随取随用。
餐桌旁还守着几个丫鬟,专门负责餐食的补充以及帮来往的客人取餐,介绍。
庭院内还放置了不少露天的桌椅板凳。
金钏儿显然是花了心思的,尽量让每一处桌椅都能配合景园的院景,好不那么突兀生硬。
或举家,或相熟之人三五成群的坐在一处,吃蟹喝酒,赏菊闲聊。
也可享受这院内别样的一点儿雅趣。
当然,若有不愿男女同席者,也可由侍女随从帮忙将餐食带回厅内,总归主打一个自由无拘。
“这样好啊,院里赏菊,幕下自饮。”
长公主正由清欢陪着,站在那长长的桌案前,好奇打量着。
“长公主。”宋钰见礼,满脸歉意道:“宋钰失礼,让您等了这么久。”
“无碍,我这是不请自来,倒是给你添麻烦了。”
长公主自上次再见宋钰之后,便对这个不太一样的小女娘更添了几分欣赏。
“宋钰,你这宴席很不同。”长公主笑着打量庭院,“原本我还怕来了再让你们不自在。
这下好了,我也尝尝你这府里的湖蟹。”
宋钰笑着点头,亲自取了盘子给长公主夹了两个橙黄的肥蟹。
一直跟在长公主身后的祝谨行颇为有眼色,见状赶忙上前接了过去。
宋钰又拿了几个串串儿,用酱汁儿淋了。
“您可一定要尝尝这串儿,是我嫂子亲手做的,肉鲜味美,好吃的很。”
长公主没拒绝,任由宋钰帮忙取了,放到一旁的石桌上。
宋钰颇为随意的坐在一旁,
“我不喜欢拘束,寻常也总爱在这庭院里用饭。
今日虽说天气差了些,但有道是心景无晴雨,万象皆成画。
咱们也享受一番,这乌云罩顶之美。”
“好一个心景无晴雨,万象皆成画。”
长公主笑得开怀,“我看你这园子不错,眼下土气未寒,恰是梅株迁枝之机。
等明日,我让瑾行给你移几颗红萼梅来,待冬日繁花覆雪,暗香浮动,必然别有一番情趣。”
宋钰笑着点头,“那我可厚着脸皮收下了。”
狗腿子祝谨行,已经亲自帮长公主剥了蟹,将一碟子取好的蟹肉放好,
“姑母,快尝尝。”
长公主也不忘招呼清欢,“我记得,你与宋钰差不多年纪?”
清欢看了眼宋钰,笑着点头,
“说来惭愧,明明同龄,郡君已是建功颇伟。
倒是我,还一无是处。”
“别说你了,我可比她年长。”祝谨行接了一句,“这不是同样处处不如。”
“你算个什么,整日就知道斗鸡走狗。”长公主笑着瞪了祝谨行一眼。
“没错,你在做纨绔这一行,已经是佼佼者了。”
宋钰这调侃的话一出,顿时引来笑声一片。
长公主并未在景园多待,见过宋钰吃了两口蟹又吃了几口串串儿后,便动身离开。
清欢一直将人送上马车这才返回。
宋钰一直等在景园门口,见人回来凑近了道:
“今儿,谢了。”
她没想到长公主会来,更没想到自己会在汴阳耽搁那么久。
若不是有清欢陪着,自己当真是要落一个不敬怠慢之罪了。
清欢双手环胸并未应她的谢,反问道:
“哪儿去了?”
“汴阳,中间耽搁了一阵儿回来晚了。”
宋钰回的简单,目光牢牢盯在那一桌子美食上,
“走走走吃蟹去,半天了我就只能干看着,可是要饿死了。“
清欢看着宋钰一路小跑直奔长桌,想起长公主上车前与他说的话:
“今日你能来,我很高兴,宋钰是个有本事的,你与她结交是好事。”
确实是好事。
而且,宋钰一直都很厉害,从初次见面开始,他就知道了。
“我说宋钰,你这湖蟹当真不错,个个肥的厉害。”
祝谨行被长公主撇下,此时正坐在距离长桌最近的石桌前啃螃蟹腿儿,
“我前日便听说,瑞王特意让人从太湖运了一船蟹回来。
本想着要两筐回去做蟹黄包的,结果瑞王府的管事硬是不给。
你这蟹,不会是他送来的吧?”
祝谨行说着,还左右看了一番,
“说起来,瑞王今日怎么没过来?”
宋钰正在取餐,闻言瞪了他一眼,“怎么?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我,我说错了吗?”祝谨行疑惑。
他不过是觉得,瑞王和宋钰关系好,这才问的。
怎么这关系没拉近反而更疏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