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勒斯港。
曾经用于民用和商业的广阔码头,此刻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军营。
延绵数公里的运输船队,正停靠在泊位上,船上的起重机,正日夜不停地,将一辆辆坦克、卡车、火炮和堆积如山的物资,吊入船舱。
码头上,黑压压的,全是整装待发的士兵。他们穿着卡其色的制服,背着步枪,脸上,带着一丝迷茫,但更多的是被胜利冲昏头脑的狂热。他们是“萨伏伊”掷弹兵师、“利托里奥”装甲师、“阿里埃特”装甲师的士兵,是意塔陆军的精华。
在过去,他们因为装备落后、训练不足,而在北非的沙漠里,被英吉帝国的“沙漠之鼠”们,打得丢盔弃甲。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德普士盟友,提供了最新式的四号坦克和技术。更重要的是,他们不再需要冒着被皇家海军击沉的风险,艰难地穿越地中海。现在,整片海洋,都是他们的运输线!
一名年轻的“黑衫军”连长,名叫安东尼奥·瓦莱里,正带领着他的连队,排队等候登船。他抚摸着胸前贝尼托亲自颁发的勋章,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他是一个狂热的法西斯主义者,他坚信,他们正在进行一项神圣的事业——为意塔民族,在阳光下,争取一片“生存空间”。
“兄弟们!”他对他的士兵们喊道,“看看我们身后的大海!这是我们的海!海军的弟兄们,已经为我们扫清了所有的障碍!现在,轮到我们了!去黑洲,去埃及,为我们的国王和领袖,去征服一片富饶的土地!那里有石油,有棉花,有我们需要的一切!我们要像古罗马的军团一样,将我们的鹰旗,插遍尼罗河的两岸!”
士兵们,发出了震天的欢呼。
在短短的一周内,史无前例的运输行动,开始了。意塔王国,几乎动员了全国的运力。超过两百个师的庞大兵力(其中一部分为战斗部队,一部分为后勤、建设和占领部队),被分成了数个批次,开始源源不断地,从意塔南部的各个港口出发,毫无阻碍地,驶向黑洲北部。
第一批登陆点,选在了昔兰尼加的班加西和埃及边境的塞卢姆。
当数以百计的运输船,在数十艘巡洋舰和驱逐舰的护航下,出现在埃及海岸线上时,留守的英吉帝国和英联邦军队,彻底绝望了。
他们的主力,第8集团军,在失去了制海权和制空权后,补给已经完全断绝。他们能得到的,只有从遥远的南非,通过陆路,运来的一点点可怜的物资。他们就像一群被世界遗忘的孤儿。
面对数倍于己的,装备精良、士气高昂的意塔大军,任何抵抗,都显得毫无意义。
意塔的“利托里奥”装甲师,如同尖刀一般,轻易地撕开了英军薄弱的防线。曾经让德普士名将隆美尔都头痛不已的英军防线,在绝对的数量优势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
亚历-山大港,在经过象征性的抵抗后,宣布投降。
随后,意塔大军,兵分两路。一路,沿着尼罗河三角洲,直扑开罗。另一路,则向南,追击溃逃的英吉军,目标直指伊士运河。
英吉帝国在黑洲北部的三大殖民地——及埃、丹苏、肯尼亚,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开始倒塌。
及埃,在失去了英吉军的保护后,很快沦陷。丹苏,这个及埃的南方邻国,兵力空虚,面对从北方涌来的意塔大军,几乎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而肯尼亚,虽然距离遥远,但在失去了来自北方的补给和支援后,也变得岌岌可危。
“丰饶”计划,取得了超乎想象的成功。贝尼?,几乎兵不血刃地,就得到了一个比意塔本土,大上几十倍的,资源富饶的殖民帝国。
意塔的军团,在沉寂了两千年后,再一次,踏上了黑洲的土地。这一次,他们不再是徒步,而是乘坐着钢铁的战车。
伦敦,下议院。
气氛,压抑得如同即将爆炸的锅炉。
丘吉尔首相,站在发言席上,面对着数百名议员,以及他们背后,整个帝国的质询和愤怒。
“……因此,我以国王陛下的名义,授权海军部,执行了‘方舟撤离’计划。我们保住了我们宝贵的舰队,保住了我们通往南方的生命线。但是,我们也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丘吉尔的声音,在寂静的议会大厅里回荡。
“我们失去了两洲海,我们失去了马耳他,我们失去了埃及和苏伊士。我们的第8集团军,在进行了英勇的抵抗后,大部分已经溃散或被俘。意塔人的三色旗,如今,已经插在了罗开和喀土穆。”
一名反对党议员,猛地站了起来,愤怒地指着丘吉尔。
“代价?首相先生!这不是代价!这是我们帝国历史上,最可耻的失败!我们抛弃了我们的士兵,抛弃了我们的盟友,我们把整个北黑洲和中东,拱手让给了贝尼托那个跳梁小丑!你该为此,被送上军事法庭!”
议会中,一片哗然。支持和反对的声浪,交织在一起。
丘吉尔,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喧嚣平息。然后,他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的语气说道:
“是的,这是失败。一次惨痛的,屈辱的失败。但是,先生们,这是一次我们必须承受的失败!因为,如果我们不这么做,我们将迎来一场,我们绝对无法承受的,最终的毁灭!”
他展开了一张新的地图,一张以印度洋为中心的世界地图。
“看看这里!”他指着樱花国的位置,“他们的舰队,已经占领了香港,正在威胁新加坡。他们的陆军,正在缅甸,叩击印度的大门。他们的野心,是整个亚洲和太平洋!”
“再看看这里!”他指向南南洲,“我们勇敢的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的子弟,正在北非为我们流血。但他们的家园,却暴露在樱花国海军的炮口之下!如果我们的舰队,在两洲海全军覆没,谁去保护他们?谁去保卫印度?谁去保卫我们与这些自治领之间,最后的联系?”
“我选择保住舰队,就是选择了保住帝国最后的希望!我们失去的,是殖民地,是领土。但我们保住的,是帝国的核心,是我们反击的根本!坎宁安的舰队,已经抵达蒙巴萨,他们正在重组。萨默维尔的舰队,正在弗里敦,守卫着大西洋的门户。我们输掉了一场战役,但我们还没有输掉整场战争!”
“未来的战场,将不再是欧洲的泥潭,也不再是两洲海的浅滩。我们的新防线,将从南州的开普敦,一直延伸到肯尼亚的山脉,再到印度的丛林,最后,是南南洲广阔的海岸线!我们将在这条战线上,与我们的敌人,战斗到底!”
“我能带给你们的,不是轻松的胜利。我能承诺的,只有鲜血、辛劳、汗水和眼泪!但只要我们的舰队还在,只要我们不屈的意志还在,日不落帝国,就永远不会真正地陷落!”
丘吉尔的演讲,充满了悲壮的力量。它无法掩盖失败的苦涩,但却为这个陷入绝望的国家,指明了一条虽然艰难,但却充满希望的道路。
议会,最终以微弱的优势,通过了对政府的信任案。
但是,每一个人都知道,大英帝国,已经元气大伤。它就像一个被重创的巨人,被迫收缩了所有的战线,蜷缩在地球的南半球,舔舐着自己的伤口,同时,警惕地,望着北方和东方,那两个已经变得无比强大的,瓜分了世界的对手。
帝国的代价,是惨重的。但为了生存,这是必须支付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