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查团的仙堡尾焰还没在混沌雾气里彻底消散,研究院内部的“饿狼咆哮”就掀翻了天。
“饿——!!!”
“亮亮的——!!丹丹——!!!”
粉毛球,这个刚刚经历了能量透支、记忆污染、抽象种草等一系列高强度作死行为的小东西,此刻像是被摁了复读键,用它那根金色呆毛对着楚歌疯狂闪烁,意念波如同魔音灌脑,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循环播放着对百草仙子那枚仙丹投影的深切怀念与渴望。
楚歌面无表情地加大了对它核心的冰冷道意输入,试图用物理(能量)方式让这吃货冷静下来。
无效。
粉毛球一边贪婪地吸收着精纯道意,一边继续用更凄厉的意念呐喊:“……爸爸……坏……不给……亮丹丹……要死了……球球要饿死了……”
那意念之委屈,之悲切,仿佛楚歌是什么虐待幼崽的千古罪人。
一旁的妲己看得心疼不已,虚影绕着粉毛球飘来飘去,试图用微弱的妖力安抚,却被粉毛球嫌弃地避开(它现在只想要“亮丹丹”)。孤辰魔祖幸灾乐祸的嗡嗡声就没停过,甚至开始即兴创作起了《饿崽吟》:“混沌有球,其名为饿,饿之大,一顿能吃八仙丹……”
玄都大法师则又开始掐算,嘴里念叨着“饿殍遍野,非祥瑞之兆”,被楚歌一个冰冷的眼神冻得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直播间的观众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哈哈哈崽崽这是饿出执念了!”
“百草仙子的丹威力这么大吗?后劲十足啊!”
“董事长快想想办法,孩子真要饿疯了!”
“《论一颗仙丹引发的血案》”
楚歌揉了揉并不存在的太阳穴(意念层面),感觉比刚才应对三位大佬还心累。他尝试沟通瑶池:“分析单元001当前能量需求,寻找安全替代方案。”
瑶池的数据流沉默了片刻,回应道:【根据能量谱分析,单元001渴望的并非单纯能量,更偏向于百草凝元丹中蕴含的某种特殊‘活性生机因子’及其高度凝练的形态。本院现有能量储备及常规灵物,均无法模拟该特性。强行投喂低效能量,可能加剧其能量结构混乱,增加抽象变异风险。】
意思就是,普通的“饭菜”这孩子看不上,就惦记上那口“满汉全席”了,而且乱喂还可能拉肚子(变异)。
正当楚歌考虑是不是该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球暂时封印进冰块里冷静一下时,他袖中那枚刚刚到手的、还带着瑶池温热霞光的令牌,突然毫无征兆地轻微震动起来。
一道柔和但不容拒绝的意念信息,直接透过令牌传递到楚歌的识海:
“楚院长安好。吾乃瑶池祥瑞司特派观察员,星蕴。奉司主之命,即刻起负责贵院‘特约观察点’日常联络及数据记录事宜。监测到贵院研究单元出现异常能量渴望波动,疑似与司主仙丹投影有关。本着人道主义关怀及科研负责精神,现特此提醒:该仙丹投影药性特殊,不可常规喂食,以免引发不可控异变。”
这消息来得太快,太及时,仿佛一直就在旁边窥屏。
楚歌眼神一凝。果然,这“特约观察点”就是个幌子,监视才是真!这边粉毛球刚喊饿,那边“关怀”就来了。
他不动声色地以意念回应:“有劳星蕴仙子提醒。本院自有分寸。”
星蕴的意念依旧柔和,却带着一丝公事公办的意味:“楚院长客气。此外,司主考虑到研究单元状态特殊,或需特定资源辅助稳定。特批一份‘基础维稳资源包’,已通过令牌传送阵发送,请注意查收。此资源包内物资皆经过安全性检测,可用于缓解研究单元的‘饥饿感’,并有助于记录其在不同能量源下的反应数据。请楚院长配合使用,并于三个时辰内提交初步使用报告。”
话音刚落,楚歌面前的虚空一阵波动,一个散发着淡淡草药清香、包装得异常精美华丽的玉盒凭空出现,缓缓落下。
强制关怀!强制投喂!还特么要写报告!
楚歌看着那玉盒,感觉就像接到了一个烫手山芋。接,就等于默认了瑶池的介入和监视,以后怕是事事都要报备;不接,就是公然违抗“上级单位”的“合理要求”,刚好给了对方进一步介入的借口。
粉毛球可不管这些弯弯绕绕,它那强大的感知瞬间就锁定了玉盒,整个球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嗖”地一下就挣脱了楚歌的道意安抚,像颗出膛的炮弹般冲向玉盒!
“丹丹——!!!”
“拦住它!”楚歌低喝。
妲己的虚影下意识地想去拦,却被粉毛球一往无前的气势撞得一阵荡漾。孤辰魔祖倒是反应快,雾气一卷,形成一道屏障,却被饿疯了的粉毛球直接用金色呆毛射出一道微弱但极其执拗的射线(并非攻击,更像是“别挡我吃饭”的宣告)给扰乱了结构,穿了过去!
眼看粉毛球就要扑到玉盒上——
楚歌身影一闪,快如鬼魅,先一步将玉盒捞在手中。
粉毛球“嘭”地一声撞在他冰冷的护体道韵上,被弹了回去,在空中翻滚了好几圈,才被妲己慌忙接住(虚影托住)。它委屈得整个球体的绒毛都耷拉下来,金色呆毛指向楚歌,意念里充满了控诉:“……爸爸……抢……球球的……饭饭……”
直播间的观众笑疯了:
“董事长狠心夺食!”
“崽崽:我恨你像个木头一样!”
“《爸爸再爱我一次之夺丹奇案》”
“瑶池这操作,又当又立啊!”
楚歌没理会粉毛球的控诉和直播间的调侃,他仔细感知着手中的玉盒。玉盒本身就有隔绝探测的禁制,但瑶池似乎“贴心”地留下了可探查的缝隙。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数种灵气盎然的仙草、灵果,还有几瓶标注着“温和补元”、“宁神静气”的丹丸。无一例外,品级都不低,而且确实都散发着与百草凝元丹同源,但温和许多的生机气息。
看起来是雪中送炭。
但楚歌很清楚,这是糖衣炮弹。吃了人家的东西,数据被人记录,后续的“技术支援”和“联合研究”恐怕就顺理成章了。
“楚院长,资源包已送达,请尽快使用并反馈数据。”星蕴的意念再次提醒,温和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
粉毛球在妲己怀里拼命挣扎,意念哀嚎不止,大有不给吃的就当场自爆(饿死)的架势。妲己也投来恳求的目光。连玄都大法师都捋着胡子说:“福生无量天尊,稚子何辜,既已送来,或可一试,也好堵住悠悠之口……”
楚歌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他打开玉盒,没有去动那些标注清晰的丹丸,而是取出了几株灵气最弱、看起来最不起眼的“宁神花”,以无情道意仔细淬炼掉可能存在的任何隐藏印记(哪怕瑶池声称安全),然后才将其中的精粹能量缓缓渡向粉毛球。
粉毛球立刻停止了哭闹,金色呆毛像雷达一样锁定那缕能量,迫不及待地吸收起来。
然而,仅仅片刻——
“噗——”
一声轻微的、像是放屁又像是泄气的声音响起。
粉毛球吸收完那点能量后,满足地打了个小嗝(意念版),然后……从它那冰晶绒毛的缝隙里,慢悠悠地飘出来几个……闪烁着微弱荧光、形状像小云朵、却散发着一股类似薄荷与朱古力混合的古怪气味的……泡泡?
这些泡泡晃晃悠悠地飘在空中,碰到孤辰魔祖的雾气时,“啵”地一声炸开,那股古怪气味弥散开来,呛得魔祖的雾气一阵剧烈翻滚,嗡嗡声都变调了:“……这什么玩意儿?!本座的混沌魔息都被污染了!”
粉毛球自己似乎也愣了一下,然后传递出“……饱了……但是……怪怪的……”的意念。
楚歌:“……”
妲己:“……”
玄都大法师凑近嗅了嗅,眉头紧锁:“此味……非香非臭,似醒神又似迷幻,贫道竟从未闻过……无量天尊,瑶池的仙草,果然……别具一格。”
直播间的弹幕再次爆炸:
“???吃饱了放屁泡泡?”
“还是混合口味的屁泡泡?”
“魔祖被熏晕了可还行!”
“瑶池的仙草是不是过期了?”
楚歌面无表情地看向袖中的令牌。
几乎是同时,星蕴那依旧柔和但似乎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的意念传了过来:“……数据已记录。研究单元对‘宁神花’产生非标准代谢反应,生成未知气味能量泡。此现象……颇具研究价值。请楚院长继续尝试其他资源,以便收集更全面数据。”
楚歌冷笑一声,直接掐断了与令牌的意念通讯,顺手又加了几层隔绝禁制。
他把玉盒往瑶池的控制台上一扔:“分析成分,模拟结构,找出安全替代品。瑶池的资源,能不用就不用。”
想靠这点东西就拿捏他?还想看他给这饿崽子当试菜员?
做梦。
他低头看了看还在回味(或者说被自已的屁泡泡熏得有点懵)的粉毛球,又看了看那被古怪气味笼罩、正在疯狂抖动着试图散味的孤辰魔祖,感觉这研究院的日常,在审查团离开后,非但没有恢复平静,反而朝着一个更加鸡飞狗跳、更加抽象的方向,一路狂奔而去了。
而瑶池的“关怀”,显然,这只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