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临父子及其麾下精锐北上冀州。离了熟悉的中原大地,越往北行,景象越发凄惨。
沿途但见村落残破,田地荒芜,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许多村庄十室九空,残垣断壁上还留着战火的痕迹。偶尔遇到的百姓也都面黄肌瘦,眼神麻木,见到大军经过时如同惊弓之鸟,纷纷躲藏。河北大地疮痍满目,远比豫州更为残破,可见张角经营日久,根基深厚,战况之惨烈亦非颍川可比。
行军途中,曹操特意策马与许褚并辔而行。可能因为许褚的蝴蝶效应,原本应该在豫州讨伐黄巾的曹操、在朱儁麾下的军司马孙坚都得到皇甫嵩的昭令,北上冀州。
这位未来的枭雄此刻面色凝重,远望北方烟尘,对许褚道:仲康,此番北上,不同豫州。张角乃贼首,其众皆百战余生的狂热信徒,且广宗城坚,卢公昔日深沟高垒、围而不攻之策,虽显保守,实乃老成持重之法,惜为阉竖所误。董仲颖轻敌冒进,致有此败。皇甫公虽善战,然面对哀兵坚城,亦需慎之又慎。
许褚点头,他深知历史上皇甫嵩、卢植、朱儁这三位汉末最后的良将之才与迥异命运。卢植的战略眼光,皇甫嵩的战术奇变,朱儁的守御之能,皆堪称一时翘楚,却终究难挽狂澜于既倒。
他沉声道:孟德兄所言极是。张角徒众,心志狂热,非波才之辈可比。然其困守孤城,久必生变。我军新胜,士气正旺,皇甫公善于捕捉战机,只要耐心周旋,必有破敌之机。
曹操欣赏地看了许褚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仲康见识愈发深远了。不错,用兵之道,在于造势,亦在于待时。为将者当时刻保持清醒,不为一时胜负所惑。
二人正说话间,邓展策马过来禀报:将军,前方发现大量难民,是否要派人安置?
许褚举目望去,只见官道旁挤满了扶老携幼的难民,个个衣衫褴褛,面有菜色。许多老人拄着拐杖,孩童啼哭不止,更有伤病者倒在路旁,奄奄一息。这番凄惨景象,令铁石心肠之人也不免动容。
许褚心中不忍,对许临道:父亲,可否拨些粮草救济这些难民?
许临沉吟片刻,面露难色:军粮有限,不可轻动。但可让军医为伤病者诊治,再派些干粮给老弱妇孺。
许褚立即安排下去。秦琪、邓展带着亲卫队前去施粥治病,难民们感激涕零,纷纷跪地叩谢。一些青壮年甚至主动要求从军,说要为家人报仇。
军中很快流传起关于张角兄弟和广宗黄巾主力的种种传闻,说他们能呼风唤雨,刀枪不入。虽多是夸大其词,但也让一些新兵心生畏惧。
许褚察觉军心浮动,特意让史焕、蔡阳等多与士卒交谈,以安定军心。他自己也经常巡视各营,与士卒同甘共苦,同食同寝。
这日晚间扎营时,许褚特意来到新兵营中。见几个年轻士卒正在窃窃私语,面露忧色,便上前问道:你们在议论什么?
一个胆大的士卒道:将军,听说张角会妖法,能呼风唤雨,刀枪不入,可是真的?
许褚大笑,声震营帐:若是真能呼风唤雨,刀枪不入,又怎会被卢植将军围困多时?这些都是无稽之谈。张角不过是个装神弄鬼的骗子,借着百姓困苦之际蛊惑人心罢了。
他顿了顿,正色道:我等身为军人,当信手中刀剑,信身边同袍,而不是相信这些怪力乱神之说。记住,真正的勇气来自于对正义的信念,对同伴的信赖!
士卒们闻言,神色稍安。许褚又与他们聊了些家常,问他们家乡情况,从军缘由,渐渐拉近了距离。这些新兵大多是农家子弟,为了一口饭吃而从军,心中忐忑也是常情。
回到中军帐,许临对儿子道:你做得很好。为将者不仅要会打仗,更要懂得安抚军心。记住,士卒们把性命托付给我们,我们就要对他们负责。
许仲康郑重道:父亲教诲的是。这些士卒大多是被征召的农家子弟,心中忐忑也是常情。只要多加开导,让他们明白为何而战,为谁而战,他们自会成为合格的战士。
大军继续北行,越靠近冀州,气氛越发紧张。沿途时常可见大战后的痕迹:破损的兵器,焦黑的土地,还有来不及掩埋的尸骨。有时甚至能看到整村整寨被焚毁的惨状,令人触目惊心。
这日,前锋部队遭遇一小股黄巾残兵。许褚率虎卫营迅速出击,很快将其歼灭。俘虏中有个头目,许褚亲自审问。
广宗情况如何?张角现在何处?许褚问道。
那头目冷笑道:大贤良师神通广大,岂是你们这些朝廷走狗能对付的?广宗城固若金汤,你们去了也是送死!
许褚不怒反笑:若真如你所说,你又为何在此落草为寇?
头目语塞。许褚令将其带下,对许临道:父亲,看来广宗确实难攻。张角经营多年,城防必然坚固。我军当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
许临点头:所以皇甫将军才要我们谨慎行事。切记,不可轻敌冒进。董卓之败,就是前车之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