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纹鱼游出光茧范围后,鳞片上的圆环图案与光茧中心的心跳产生了奇妙的连接——一道极细的光绳从光茧延伸而出,系在鱼群最前方那条老鱼的尾鳍上。光绳随着心跳轻轻颤动,像母亲牵着孩子的手,既给了方向,又留了自由。
最先发现光绳的是荒原上的石匠。他正在岩画旁凿刻新的纹路,突然看到一道金光从光茧方向射来,穿过光河、草原,一直连到远方的黑暗里,光纹鱼的影子在光绳上轻轻滑动,像串挂在丝线上的星子。“是光在给鱼引路呢。”石匠放下凿子,对着光绳拜了拜,“可别让它们走丢了。”
光绳的存在让光网的人安心了不少。周明的团队在光绳上安装了微型感应器,发现光绳不仅能传递心跳,还能输送光粒——当光纹鱼遇到干涸的河床,光绳会送来更多水纹光粒;遇到寒冷的冰原,光绳会传来雪山的暖光;甚至有次鱼群遭遇凶猛的水鸟,光绳突然变得坚韧,像道无形的屏障,将水鸟挡在外面。
“这哪是绳,是光网的手臂啊。”老陈看着感应器传来的数据,“能送暖,能挡险,还能记着把鱼往回拉。”
光纹鱼似乎也很依赖光绳。它们白天顺着光绳往外探索,夜里就沿着光绳往回游一段,像孩子出门玩耍,总会记得回家的路。有次几条小鱼贪玩游得太远,光绳突然轻轻震动起来,像在轻唤,小鱼们立刻调转方向,顺着光绳的牵引回到鱼群里。
失明的小男孩“听”到了光绳的震动,那声音比光环的心跳更细微,像蚕吐丝的沙沙声。他让光纹鱼带了段自己编的麻绳去接光绳,麻绳刚碰到光绳,竟被光粒浸透,变成了条会发光的麻绳,顺着光绳往黑暗里延伸,像给光绳加了段“接力棒”。
“是想让光绳更长些吧。”秦老摸着发光的麻绳,“这孩子,心比光还细。”
火狐总爱追着光绳跑,像在玩一场永远跑不完的游戏。它跑到光绳尽头,对着黑暗龇牙咧嘴,光绳就会往前伸一点;它跑累了趴在光绳旁睡觉,光绳的光就会变得柔和,像给它盖了层薄被。有次它被只野兔引开,跑远后突然想起光绳,疯了似的往回冲,发现光绳正亮得格外醒目,像在等它,尾巴立刻摇成了花。
光绳沿途的生命,渐渐习惯了这道流动的光。河床的泉眼顺着光绳往外冒水,新的河道在光绳旁慢慢成型;荒原的绿芽沿着光绳生长,开出的花串成了光绳的装饰;甚至有迁徙的候鸟,把光绳当成了路标,跟着光绳的方向飞行,鸟群的影子落在光绳上,像给它绣了层花纹。
林羽在《星草札记》里画下光绳的样子:它从光茧中心延伸而出,沿途系着泉眼、绿芽、候鸟、光纹鱼,还有小男孩的麻绳,像条挂满礼物的长丝带。她写下:“光绳从不是束缚,是所有牵挂的总和——光网在说‘我们记着你’,鱼群在说‘我们没忘家’,连风都在帮忙传递这份惦记,让远行的脚步,永远有可以回头的方向。”
光纹鱼已经顺着光绳,游到了一片从未见过的森林边缘。森林里漆黑一片,只有光绳的尽头亮着点微光,像颗藏在叶缝里的星。鱼群没有贸然进入,只是围着光绳转了圈,鳞片上的圆环图案突然变得明亮,像在给光网发信号——“我们到了新地方,这里好像……有光。”
光绳的震动突然变得急促,像光网在回应:“别急,我们这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