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掠过荒地,杂草轻轻摆动。
段风半跪在肆意生长的杂草丛中,看着怀里的人儿陷入昏迷。
眉头紧锁,瞬间慌了神。
他连忙将人抱起,站起身的那刻,有什么东西自秦无双手中坠落,砸在荒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垂眼望去,看到一个形状古怪的黑色铁块,在一片杂草上,这一抹黑显得格外抢眼。
“段叔叔!”
正愣怔之际,大宝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段风偏头的刹那,大宝已经跑到了他身边,不等他开口,已经刹住脚步,弯腰将黑色物体捡起,一把塞进怀里。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在跑来路上,已经在心里预演了很多遍。
“段叔叔。”大宝面不改色地拍了拍胸口藏手枪的位置,“快带我娘回去包扎吧,她伤的太严重了。”
段风自然看出了他的小动作,不过以他的性格,注定了不会多问。
所以只淡淡“嗯”了声,转身就要走。
刚迈出一步,忽然想起什么,侧头瞥了眼墓碑后的一片衣料,对大宝叮嘱道:“别让他俩出来,在这儿等着,我让吴三过来处理。”
大宝扫了眼地上的几具尸体,郑重点了点头。
段风足尖轻点,迅速带人离开。
大宝站在原地,直到人彻底消失不见,才将手枪自胸口摸出来。
他深深凝视着格洛克19,眉宇间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
方才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匕首凭空出现时,他还只是略微有些疑惑。
不过很快便替秦无双想好了借口,觉得是秦无双事先藏在袖子里,垂手时滑出来的,只是他自己没看清罢了。
可手枪出现的那刻,这个借口明显不可用了。
这么大的黑块,压根无法藏在袖中。
而且大宝看得真切,这东西的的确确是凭空出现的!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秦无双有一处能存放东西的地方,且这个地方平时看不见摸不着,却能由秦无双随意存取。
更让大宝想不明白的是,匕首尚且能理解,这个黑色盒子是什么东西?
他亲眼目睹了这玩意儿的杀伤力。
是能随意取走人性命的存在!
只是距离得有些远,他没看清秦无双是如何用的。
秦无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他早就发现了,秦无双不是原来那个秦无双了。
但是他想不通,分明是同一个人,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变化,简直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换种说法,简直像是鬼上身。
他一直猜测,那次从坑里爬出来的不是秦无双,而是另一个孤魂野鬼,附在了秦无双身上,借着秦无双的尸体活了过来。
刚有这种想法时,他心里是有些害怕的。
只不过他发现,这个鬼不仅是个好鬼,还对他和二宝非常好。
渐渐就不觉得害怕了。
如今看着手枪,他愈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没错。
秦无双肯定是被鬼上身了,而且是一个很有本事的好鬼!
“这件事不能被别人发现。”大宝自言自语地喃喃道,“万一有人知道了,请来驱鬼的道士把她赶走,她又要变回以前那个毒妇了。”
他紧紧绷着唇,四下张望。
确定没人看到,这才重新小心翼翼地,将手枪塞进怀里。
他走回墓碑旁,安抚二宝和兰儿,让他们暂时不要出来。
自己则坐在坟墓前,安静等着吴三的到来。
与此同时。
另一边。
段风抱着秦无双回到茅草屋。
吴三正用短剑处理刚抓到的鱼,听到动静头也不抬地问:“怎么样,这么快就回来了,是不是那边什么事都没有?不过只是飞了一群鸟儿,你非要过去查看一下,我就说你是大惊小……”
“怪”字还没吐出口,房门“砰”地一声被踹开。
段风大步流星冲进了房间,压根没搭理他。
“轻点,别把房子弄坏了。”
吴三郁闷地抬头瞥了眼,这一瞥神色瞬间凝重起来。
一道血迹自篱笆门,一路断断续续延伸至房间。
他当即将刚刮干净鳞片的鱼,丢回木盆里,抓着短剑冲进房中。
一眼就看到床上昏迷不醒的秦无双,“怎么回事?”
“东边荒地,七具尸体,你去处理。”段风言简意赅地说道。
吴三面色凝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点头应了声“好”,转身往外走去。
段风淡声补充一句:“孩子也在。”
吴三脚下一个踉跄,回头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你真是……她把孩子们看那么重,要是让她知道,你把孩子们丢在那种地方,哪怕是为了救她,也非得发火不行。”
吴三骂骂咧咧出了门,脚下步伐愈发迅速,飞奔着朝荒地而去。
生怕这么一小段时间,那几个小崽子就被猫啊狗啊的叼了去。
猫狗还是小事。
就怕再碰上一次刺杀。
他走后不久,秦无双被左肩上火燎般的痛楚疼醒。
鼻息尖萦绕着淡淡的药草味,她费力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
望着熟悉的屋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回了茅草屋。
“别动。”
低沉而略带担忧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秦无双转头看过去,动作间无意中扯动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伤口刚止住血。”段风手里拿着一块湿布,“现在需要上药。”
语落。
他的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
秦无双有一瞬的茫然,很快反应过来了缘由。
她的伤口在左肩,要想处理,就得脱掉上衣。
虽然她没什么忌讳,但在这个时代,终究男女有别,在段风面前宽衣解带,于理不合。
段风如此窘迫,倒也情有可原。
如果可以,秦无双也不愿为难段风。
只不过她的伤,实在无法独自处理妥当,只能让旁人帮忙。
她抬眸瞥了眼段风的面色,轻声开口:“无妨,麻烦你帮我吧。”
“好。”段风应了声,听不出是何情绪。
只是在秦无双说完的瞬间,他的耳尖一并红透。
秦无双右手撑着身体半坐起来,费力地解开衣襟的盘扣。
外衣解开后,露出里面染血的白色里衣。
里衣被血粘在伤口上,与肌肤紧密粘合。
见状。
段风连忙用温水浸湿布料,而后一点点剥离。
动作间指节不可避免地,从秦无双肌肤上擦过,他的呼吸控制不住的加重。
他紧紧抿着唇,目光死死锁在伤口处,不敢乱瞟一分一毫。
里衣完全剥落,伤口彻底暴露在空气中。
在血红的映衬下,肌肤显得愈发白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