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会儿请你吃午饭,先帮我捞船。”
风东亮掏出一包烟扔给他,自己又拆了一包。
“你们兄弟俩真行,专会支使人!”杨冠军接过烟,笑着抱怨:“中午可得好好宰你一顿!”
“行,酒菜管够,咱俩不够热闹,把杨旭也叫上,再喊几个村里的叔伯。”
风东亮乐呵呵地说。
没多久,他们就拐进另一条巷子,叫上了杨旭。杨旭是村里孩子坨坨的爸爸。
云苗村以杨、谢两姓为主,谢家是大族。风东亮算是唯一的外乡人,但从小在这儿长大,外公又德高望重,村里没人拿他当外人。
“旭哥,听说你们两口子打算出去打工?”风东亮问。
“是啊,村里挣不到钱,搞旅游车的人比游客还多,养家太难了。”
杨旭沉默了一会儿,苦笑道。
“旭哥,信我一回,别走了。坨坨还小,而且这儿很快会发展起来,在家门口就能赚钱。”
风东亮认真劝道。
他一直清楚谢之遥的想法,如今回来,也不愿看他独自打拼。
“哦?你是回来帮阿遥的?”杨旭看了他一眼,笑着问。
“对,喝着洱海水长大的,总得做点什么。阿遥哥打下了基础,我来给他添把火。”
风东亮点头。
“哈哈,好,听你的!你们兄弟俩啊,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杨旭本就不想走,这下更坚定了。
他们这一辈,年轻时听谢之遥的故事,现在又听风东亮的。
“好好培养,坨坨和果宝比我们小时候机灵多了,将来肯定有出息。”
风东亮笑道。
“得了吧,村里十来个同龄孩子,就数他最皮!”杨旭摇头。
……
三人说笑着,又喊了十几个村里的叔伯,一起来到村东的洱海边。不远处就是谢之遥的露营地。
阿公去世那年,他的船沉在了这儿。
十几个人扑通扑通跳下水。
就在这时,露营地那边走出五个光彩照人的姑娘——正是闲来无事的许红豆她们。
十几个人跳进水里,引起了我的注意,以为有什么有趣的事,就凑了过去。
呀,是阿东和杨冠军他们,在干嘛呢?找宝贝吗?”
我们完蛋了,撞见他们的行动,会不会被他们灭口啊?”
别担心,正好可以分一杯羹。”
五个女孩聚在一起,比唱戏还热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风东亮一行人潜入水中,拿着铁锹开始清理覆盖在船上的淤泥。这些淤泥保护了船只,防止被水腐蚀,隔绝了水中的空气。他们都是洱海边长大的,潜水是家常便饭,只戴了护目镜,没有其他装备。
随着他们不断挖土,水面渐渐变得浑浊。
他们在挖什么呀?这可是洱海,会不会有宝藏?”陈南星兴奋地问道。
大白天的挖什么宝藏。”
许红豆笑着回应。
应该是来挖阿东家的船吧,林娜解释道,我听谢总说过,谢太公去世后,他的船被沉在湖里了。”
船沉在水里不会坏吗?挖出来还能用?”陈南星一脸困惑。
据说有两百年历史了,林娜耐心地说,每年冬天沉湖保存,捕鱼季节再挖出来使用。”
没过多久,有人浮上水面换气。在水下干活比在岸上更费力气。
桂明叔,你们在起船吗?”林娜问道。这是阿遥的本家叔叔,她也认识。
是啊,阿东想把他家的船捞上来。”
桂明叔看到岸上五个漂亮的女孩,有些不好意思,说完又潜了下去。
五个女孩看到其他人陆续浮上来换气好几次,唯独不见风东亮,开始担心起来。他已经在水下待了好几分钟。
水下,杨冠军拍拍风东亮,示意他上去换气,也想告诉他岸上有人等着。但风东亮没明白他的意思,觉得自己还能憋住气,就摆摆手拒绝了。
十几个人动作很快,没多久就清除了船上的淤泥。失去淤泥的重量后,船在水的浮力作用下被轻松抬出水面。
众人气喘吁吁地上了岸,只有风东亮一脸轻松。修炼到内丹术第三境的他,身体素质虽然不算最强,但耐力远超常人。
泡在水里练功时,整个人就像回到妈妈肚子里似的,轻松自在毫无负担。
咦,你们怎么来了?”风东亮从水里抬起头,看见岸边五个姑娘正望着他。
林娜笑吟吟地说:我们随便逛逛就走到这儿了,原来这是你家的船啊,好大呢!”
风东亮哗啦哗啦地蹚水上岸。他没注意到,五个姑娘的眼珠子都快粘在他身上了。
阳光把他平时藏在衣服底下的好身材照得透亮。那古铜色的皮肤,棱角分明的肌肉线条,活脱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美男子。水珠顺着结实的胸膛往下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看得人心里直痒痒。
几个姑娘不约而同地想着:要是能摸摸那腹肌该多好!就连一向矜持的许红豆都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长成这样,跨国恋我都愿意!
这是我爷爷那辈传下来的合子船,长二十米,宽四米多,能装几十吨货呢。”
风东亮低头整理着裤脚,完全没注意到姑娘们火辣辣的目光,这种船特别稳当,以前都是在滇池跑运输的。”
林娜红着脸问:你把它捞上来是要去打鱼吗?”
改造成游船啊,坐着出海多舒服,总比竹筏强吧?”风东亮一脸你这问题问得多余的表情。
问问都不行啊!”林娜气鼓鼓地跺脚。
陈南星仔细打量着船身:阿东,你们家祖上是做什么的呀?能留下这么大的船和老宅子,肯定很有钱吧?”
风东亮擦了擦头发上的水珠:就是跑马帮和船帮的苦力,在滇池混口饭吃罢了。”
但他对家族往事了解有限,只晓得祖父家曾是地主成分,自己作为地主后代能活下来已是万幸。那幢祖宅也是近年才物归原主。
阿东,村里都传你领回两个女朋友,我原还不信,眼下瞧着可不止这个数啊。”
杨旭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仍不忘打趣。
可不嘛,阿东生得这般俊俏,只带两个姑娘回来岂不是暴殄天物?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这叫基因浪费。阿照叔您得学着用科学词汇。”
阿东啊,方才路过瞧见你家已经开始翻修了。那么宽敞的宅子,多找几个姑娘又何妨?住满再说嘛。”
住满了就找阿民批地皮,给你盖更大的宅院。”
哪还需要批地?你们没听说吗?那十几座老宅都被阿东承包了,村委都盖章啦。”
阿东可比阿遥强多了,那小子到现在还打光棍,晓春急得直跳脚呢。”
......
风东亮猝不及防被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调侃得招架不住。五个姑娘更是羞得满面通红,竟忘了反驳。
各位叔伯大哥,可别吓着这些游客。她们都住在阿遥哥的民宿,要是被吓跑了,阿遥哥该找你们算账了。”
风东亮苦笑着讨饶。若任凭这些乡亲发挥,明天怕是能传出他带着孩子回乡的谣言。若是那些婶娘们也到场,场面就更难收拾了。自己受些调侃无妨,但不能连累这些姑娘。
众人懂得适可而止,见风东亮开口便收敛了玩笑。
成了,说正事。”
阿照叔示意大家停下,指着渔船问:这船给你拖上来之后怎么处置?”
先拖上岸吧,明日再请人修缮。”
见话题转移,风东亮暗自松了口气。从前带女同学回乡,哪个没被调侃过?他早已习惯。
十几个汉子合力将缆绳系在船头,垫上圆木,喊着号子将渔船拖上岸。
冠军,取油布来盖好。今晚我请大家去镇上吃饭,或者古城也行,你们定。”
风东亮提议。
花这冤枉钱作甚?回家吃便是。你这孩子倒学会城里人那套虚礼了。”
阿照叔板着脸数落。
这哪是客套?晚辈请长辈吃饭天经地义。那就定在秀春婶的饭馆,我这就打电话。”
风东亮不容推辞,拾起手机拨通了秀春婶的号码——她是格桑花饭店的老板娘,虎子的外祖母。
转头问姑娘们:你们要一同去吗?”
风东亮挂断电话后,转头问五个姑娘:咱们去小饭馆随便吃点,你们要一起吗?”几个姑娘互相看了看,都不好意思跟一群大老爷们吃饭,婉拒了邀请。风东亮也不强求,点头作罢。
午饭过后众人各自散去。饭桌上风东亮照例成了大伙打趣的对象。在座不是长辈就是年长的,他只能乖乖听着。好在玩笑都有分寸,无伤大雅。
这会儿风东亮只觉得头晕脑胀。他平时滴酒不沾,中午这顿酒灌下来,整个下午怕是只能躺着度过了。摇摇晃晃回到小院时,五个姑娘还没回来。
来喝茶?”茶室里的马爷举着茶杯招呼。风东亮笑着走过去坐下。
普洱还是红茶?”马爷不紧不慢地烫着茶杯问道。
来点班章?曼松也行,冰岛也挺好。”
风东亮闻着檀香昏昏欲睡,迷迷糊糊脱口而出。
马爷笑容僵在脸上,取茶叶的手悬在半空,眼神像是在看外星人。
朋友送了片十五年的昔归,尝尝?”马爷看着快要睡着的年轻人,重新挂上笑容。
古树茶才好,昔归的回甘得像蜜糖......”风东亮完全是在说醉话,压根没过脑子。最后一个清醒的念头是:为什么内丹术不能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