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以宁和靳母合力将硬质担架板小心地塞入靳爷爷身体的下方。
再整体,平稳的翻回,置于硬板之上。
最后,几个人合力,利用硬板作为支撑,将老爷子水平的托起,缓慢的安置在医用护理床上。
大家的配合很默契,最大限度减少了对老爷子的晃动和刺激。
靳老爷子戴着氧气面罩,胸口随着呼吸起伏,监护仪上闪烁的数字和曲线逐渐趋于稳定。
家庭医生调整着输液管的流速,向靳北宸和周以宁汇报:“生命体征平稳了,真是万幸,少夫人处理得太及时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靳父和靳母守在床边,握着老爷子的手,脸上满是后怕。
靳北宸站在周以宁身侧,手臂无声地环住她的腰,给予支撑,也汲取着力量。
他的扫过惊魂未定的大伯靳国栋,以及连哭都不敢哭出声的大伯母,眼神冰冷如刀。
靳国栋脸色灰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在靳北宸迫人的视线和这情形下,终究是一个字也没能吐出来。
家庭医生打破了沉默,语气严肃,“老爷子需要绝对的安静。不能再受任何刺激。”
这句话像一道无声的命令。
靳北宸直接开口:“福伯,请闲杂人等离开。以后没有我的允许,长房的人不准靠近老宅。”
福伯会意,不敢耽搁。
带着两名身材高大的保镖走到靳国栋和大伯母面前,语气恭敬又强硬:“栋爷,大夫人,请吧。”
靳国栋复杂的看了一眼床上的老父亲,拉着妻子离开了老宅。
他知道此刻再多说一个字都是错的。
碍眼的人走了,刘嫂上前,“少爷,少夫人,随时可以开饭了。”
周以宁确实感到一阵虚脱般的疲惫,高强度的手术,采访时的精神集中,再加上与长房的周旋,又对爷爷施救,几乎耗尽了她全部力气。
此刻稍一松懈,饥饿感和倦意便汹涌袭来。
靳北宸敏锐地察觉到怀中人的细微颤抖,低头看她,只见她脸色有些苍白,眼底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他心头一紧,揽着她的手臂微微用力。
果断地对刘嫂吩咐,“先吃饭。”
随后又看向父母,“爸,妈,你们也先吃点东西,爷爷这里有李医生守着,我们轮流来。”
靳父靳母虽然担心老爷子,但也知道不能所有人都耗在这里,尤其周以宁是出了大力的,不能让她累垮。
沈明澜连忙点头:“对对,小宁,快,我们先去吃饭,你肯定饿坏了。”
餐厅里,精致的菜肴已经摆上桌,还特意备了几样清淡易消化的粥品和小菜。
可谁也没有太多胃口,气氛有些沉闷。
周以宁有点饿过劲了,勉强吃了几口,只觉得味同嚼蜡。
靳北宸看在眼里,默默地为她盛了一碗温热的鸡汤,又夹了些她平时爱吃的菜放到她碗里。
“多少吃一点,补充体力。”
周以宁抬头对上他深邃眼眸里的担忧,点了点头,努力多吃了几口。
饭毕,靳北宸对父母道:“爸,妈,你们今天也受惊了,先回房休息一下。我在这里守着爷爷,有任何情况马上通知你们。”
“老婆你也是,快回房间泡个澡,好好睡一觉。”
靳国梁还想说什么,沈明澜拉了拉他,示意他听从儿子的安排。
她知道,儿子是想亲自守护着爷爷。
周以宁也没有强烈要求自己留下,因为她是真的体力不支了。
靳北宸回到主客厅,护理床周围已经拉起了屏风,营造出一个相对独立安静的空间。
李医生正在记录数据。
看到他进来,李医生轻声道:“老爷子睡得很沉,生命体征平稳,暂时没有异常。”
靳北宸点点头:“辛苦了,李医生,让管家带你去客房休息,这里有我看着,有什么情况会叫你。”
李医生闻言没有推辞,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就跟着管家去客房休息了。
屏风内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以及老爷子平稳的呼吸声。
靳北宸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目光沉沉地落在爷爷略显苍白的脸上。
夜很深了,老宅里一片寂静。
靳北宸的内心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
他的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寒光。
“爷爷,您安心休养。靳氏有我在,乱不了。”
周以宁半夜醒来发现旁边位置是空的,她缓缓起身,拿了个毯子下楼。
她穿着柔软的睡衣,脸上还带着惺忪睡意。
周以宁轻手轻脚地走到屏风边,看到靳北宸专注守候的背影,以及爷爷平稳的睡颜。
靳北宸正在看她和女儿的照片。她将毛毯给他盖在身上。
“阿宸,你可以眯一会儿,让佣人看着。不然身体受不了。有任何问题仪器会响的。”
“怎么下来了?快去睡。”靳北宸察觉到她的动静,起身走过去,将她微凉的手握在掌心。
“我睡了一会儿,不放心,来看看。”周以宁小声说。
探头看了看监护仪,“数据很平稳。”
靳北宸揽着她的肩,将她往楼梯方向带,“这里有我,你快去休息。”
周以宁点点头,踮起脚尖在他下巴上轻轻吻了一下:“那你也找机会眯一会儿,别硬撑。你不在身边我睡得不是很踏实。”
靳北宸露出邪魅的笑容,“是不是老公不给你按摩睡不好?我就说睡前按摩很重要。”
周以宁剜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身要往楼上走。
靳北宸低笑一声,在她转身时,轻轻拍了下她的后背,力道不重,带着亲昵的安抚。
“快去睡,我保证,天一亮就上去陪你。”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磁性。
周以宁回头又看了他一眼,这才真正放心地上楼去了。
靳北宸重新坐回椅子,将妻子拿来的毛毯仔细盖好,毯子上还残留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让他紧绷的神经舒缓了些许。
天空泛起鱼肚白时,靳老爷子眼皮动了动,缓缓醒转。
“爷爷?”靳北宸俯身,声音放得极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