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假期结束后,霍格沃茨城堡仿佛从一个短暂的、不真实的暖梦中惊醒,重新被阴冷和压抑的气氛笼罩。而对哈利·波特而言,这种压抑有了一个更具体、更令人不快的指向——每周一次,在斯内普教授那间位于地下的、堆满诡异魔药材料的办公室里,进行大脑封闭术的学习。
这简直是一场灾难。
“集中注意力,波特!”斯内普冰冷、滑腻的声音在阴沉的办公室里回荡,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清空你的大脑!驱逐所有情感和记忆!还是说,你享受让黑魔王窥探你那些……微不足道的烦恼?”
哈利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刚刚从又一次失败的“摄神取念”中挣脱出来,额头上的伤疤灼痛难忍,脑海中还残留着斯内普强行翻看他记忆碎片带来的屈辱感。他喘着粗气,汗水浸湿了额发,绿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愤怒和挫败。
“我……我在努力!”哈利咬牙切齿地反驳。
“你的努力一文不值。”斯内普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黑色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你的思维像一本摊开的、俗不可耐的通俗小说,任人翻阅。黑魔王不需要费力,就能找到他想要的东西。还是说,你其实很乐意与他分享你的……秘密?”
这种近乎侮辱的教学方式,加上哈利本身对斯内普根深蒂固的不信任和抵触情绪,让每一次训练都变成了一场精神上的酷刑。哈利越是紧张,越是愤怒,他的大脑就越是门户大开,那些他试图隐藏的记忆和情感就越是汹涌地呈现在斯内普(以及他恐惧着的伏地魔)面前。
几次训练下来,哈利的状态肉眼可见地变差。他眼下乌青加重,在公共休息室里时常走神,脾气也变得愈发暴躁。罗恩试图安慰他,却往往被哈利的坏脾气顶回来。
赫敏忧心忡忡地看着这一切。她知道学习大脑封闭术对哈利至关重要,但斯内普的方法显然适得其反。
“他根本不是在教他!”一天晚上,在图书馆,赫敏忍不住对林恩抱怨,声音压得低低的,充满了 frustration(挫败感),“他只是在羞辱他,刺激他!这只会让哈利的情绪更不稳定,大脑封闭术需要的是极致的冷静和控制!”
林恩放下手中那本关于古代精神防护仪式的书籍,若有所思。“我观察过几次哈利训练回来的状态,”他缓缓说道,“他周身的精神力场非常紊乱,充满了被强行侵入后的防御性躁动。斯内普教授的方法……或许有效,但前提是学习者能克服由此产生的巨大精神压力。”
他看向赫敏,目光沉静:“这让我思考我们正在研究的‘星光屏障’与正统大脑封闭术的异同。”
赫敏立刻被这个话题吸引了,身体微微前倾:“怎么说?”
“大脑封闭术,根据有限的记载来看,更像是在思维外围构筑一座坚固的、密不透风的堡垒。”林恩用手指在桌面上虚画了一个封闭的圆圈,“它要求施术者压抑、隐藏所有情感和记忆,将自我完全封锁在内。优点是防御性强,一旦掌握,难以被攻破。但缺点也很明显——极其难以掌握,对学习者的意志力和情感控制力要求极高,而且……过于被动。”
他顿了顿,继续道:“而我们的‘星光屏障’,思路有所不同。它并非试图建造一座密不透风的堡垒,而是更像……制造一层不断流动、折射光线的迷雾,或者一层具有过滤和净化功能的能量场。”
他在那个圆圈外围画了一些流动的、扩散的线条。“它不要求使用者完全压抑情感和记忆——那对哈利来说几乎不可能——而是旨在削弱、干扰、净化外来的精神入侵力量。它更侧重于‘守护’和‘净化’的本质,而非绝对的‘封锁’。”
赫敏的眼睛亮了起来,她迅速理解了其中的关键:“你的意思是,大脑封闭术是‘硬防御’,要求内在绝对控制;而‘星光屏障’更像是‘软防御’或‘干扰场’,侧重于对外来能量的处理?”
“可以这么理解。”林恩赞许地点点头,“对于哈利目前的状态,‘星光屏障’的思路或许更容易入门。他不需要立刻学会封闭所有情感,只需要在感受到入侵时,引导我们的星光魔力形成一层保护性的缓冲层,削弱那种链接带来的直接影响。这或许能帮他争取到时间,稳定情绪,然后再尝试运用正统的大脑封闭术技巧。”
他拿起羽毛笔,在一张空白的羊皮纸上勾勒出几个简单的能量回路模型。“看,如果我们把屏障的稳定核心由施术者自身的精神力,部分转移到外部的、温和的星辰魔力上,或许能降低对哈利自身控制力的要求……”
赫敏完全沉浸在了这场学术讨论中,她拿出自己的笔记,飞快地补充着林恩的构想,提出修改意见。两人头靠得很近,羽毛笔在羊皮纸上沙沙作响,时而争论,时而达成一致。窗外的天色渐渐变暗,图书馆管理员平斯夫人已经开始用警惕的目光扫视各个角落,但他们浑然不觉。
“但是,‘星光屏障’的防御强度肯定不如成型的大脑封闭术,”赫敏最终放下笔,理性地分析着劣势,“面对伏地魔那种强度的摄神取念,可能无法完全阻挡。”
“是的,”林恩承认,“它更像是一道辅助防线,或者说,一个学习正统大脑封闭术之前的过渡和铺垫。它能帮助哈利先稳定下来,建立信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斯内普的刺激下越来越失控。”
讨论暂告一段落,两人都感到有些疲惫,但精神却因为思维的碰撞而兴奋。赫敏看着羊皮纸上密密麻麻的笔记和草图,心中充满了希望。
“也许……也许我们可以找个机会,跟哈利提一下这个思路?”她试探着问林恩,“哪怕只是让他知道,还有另一种可能,或许能减轻他的压力。”
林恩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可以尝试。但必须非常谨慎,不能引起斯内普教授的误解,也不能让哈利产生依赖。这终究是他自己的战斗。”
他抬起头,注意到赫敏眼角淡淡的疲惫,语气柔和下来:“不过,在那之前,某位万事通小姐是不是该休息一下了?你已经对着这些古代符文看了快三个小时了。”
赫敏愣了一下,随即感受到眼睛的酸涩和精神的倦怠。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不小心就……”
林恩伸出手,轻轻拿走她手中紧握的羽毛笔,动作自然。“走吧,我送你回格兰芬多塔楼。这些理论,我们明天再继续。”
他的关心让赫敏心头一暖。她顺从地站起身,收拾好东西,和林恩一起离开图书馆。走廊里寂静无人,只有他们两人的脚步声在回荡。
“谢谢你,林恩,”赫敏轻声说,“不只是为这个新思路,也为……所有的事。”
林恩侧头看她,昏暗的光线下,她的轮廓显得柔和而坚定。“我们是一个团队,赫敏。”他简单地回答,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的担忧,就是我的课题。”
这句话比任何直白的情话都更让赫敏心动。她悄悄地将手缩进袍子袖口里,指尖无意中触碰到胸前那颗微凉的月长石项链,仿佛能从中汲取到无尽的力量和勇气。
哈利的战斗还在继续,思维的壁垒难以一蹴而就。但在这条艰难的道路上,他并非独自一人。有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正努力为他点亮另一盏可能指引方向的灯。而掌灯之人,也在彼此的扶持与理解中,走得更加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