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城司指挥中心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全息投影上，那片代表归一会据点的暗红色区域如同一个不祥的脓疮，镶嵌在城市地图上。突击组传来的实时画面和音频已经静止——战斗短暂而激烈，两名幸存者被紧急送医，三只低阶怨灵被净化，但据点内除了那些邪恶的仪式痕迹和虚寂结晶碎片，并未发现更多有价值的线索，更没有抓到任何活着的归一会成员。
他们似乎提前撤离了，只留下一个充满污秽能量的空壳和注定无法救回的祭品。
“清理现场，回收所有可能含有能量残留的物品，进行深度净化。”凌霜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冷静地下达后续指令，但叶宸能听出她语气中压抑的紧绷。
行动结束了，但疑问和压抑感却更沉重了。归一会的狡猾和残忍超出了预期。
简报室内，气氛凝重。参与行动的小队长们面色都不太好看。
“他们肯定有某种我们尚未知的预警机制。”山猫抹了把脸，语气带着挫败感，“或者我们的监控网络有漏洞，被他们察觉了。”
“那个据点规模不大，但能量反应却很稳定，不像临时据点。”技术支持部门的负责人皱着眉头，“像是在进行某种需要持续能量供给的实验或仪式…但他们撤得太干净了，除了那些带不走的怨灵和祭品。”
凌霜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这意味着他们对官方的行动模式有一定了解，并且行事极其谨慎。这个据点被我们发现，可能只是冰山一角，甚至可能是故意留下的弃子。”
她抬起头，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叶宸身上：“我们需要更深入、更隐蔽的信息。强攻不行，那就潜入侦查。”
“目标区域经过这次行动，肯定已经被归一会重点关注，甚至可能布下了陷阱。”一位分析员提醒道。
“所以，我们需要一种他们预料不到的侦查方式。”凌霜看向叶宸，“叶宸，你的源核对虚寂能量的特殊感知，是目前我们已知最灵敏的‘探测器’，而且难以被常规手段屏蔽。我需要你再次靠近那片区域，不是强攻，而是远距离的、隐蔽的感知扫描，尝试捕捉那些仪器可能遗漏的细节——比如更深层的地下是否存在隐藏空间，残留的能量轨迹指向何方，或者是否有极其微弱但特殊的能量印记残留。”
叶宸的心跳微微加速。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突击，现在又要主动靠近那个邪恶的地方？
“我知道这有风险。”凌霜似乎看穿了他的犹豫，“所以这不是命令，而是请求。我们会为你提供最大程度的远程支援和掩护。你将处于安全距离之外，乘坐经过伪装的侦察车，你的任务只是感知和报告，一旦有任何危险迹象，立刻撤离。”
她顿了顿，补充道：“你的感知或许能告诉我们，他们到底在那里做了什么，以及…他们可能去了哪里。这比我们派再多侦察兵进去都有用。”
叶宸沉默了几秒钟。他想起了那两个幸存者空洞绝望的眼神，想起了墙壁上那些扭曲的符号，想起了源核传来的那种本能的厌恶与警惕。放任这样的邪恶潜伏在城市里，下一次可能就会有更多的受害者。
而且，他也想弄清楚，源核在面对这种环境时，那种细微的、除了排斥之外的特殊反应究竟是什么。
“我需要做什么？”他抬起头，眼神变得坚定。
“很好。”凌霜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一小时后出发。技术组会给你准备一个增强型的感知头环，它能将你的感知数据实时同步回来，并进行初步分析。记住，保持距离，绝对隐蔽。”
一小时后，叶宸坐在一辆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市政工程车内。车内经过了彻底改装，布满了各种监控屏幕和通讯设备。他戴上一个银色的轻薄头环，太阳穴处传来冰凉的触感。
车辆缓缓驶向西区老城，在距离目标楼栋还有两条街的位置停下，混入了几辆真正的工程车中间，毫不起眼。
“侦查鸟已释放，周边环境安全。”通讯器里传来后方技术员的声音。
叶宸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将意念集中在后颈的源核上。这一次，他不再试图压制或控制，而是完全放开了自己的感知，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向着那片依旧残留着浓烈邪恶气息的区域蔓延而去。
增强头环微微发热，将他感知到的能量世界更加清晰放大后传输回去。
混乱、污秽、绝望…各种负面情绪和虚寂能量的残留如同污浊的墨迹，污染着那片区域。但随着叶宸感知的深入，他逐渐捕捉到了一些不同的东西。
在那些狂暴混乱的能量底层，有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和冰冷的能量丝线，它似乎曾主导过这里的能量流向，指向一个非常隐蔽的方向——并非楼内，而是更深的地底，甚至可能通往远处的某条地下管网。
“检测到高纯度浊流能量轨迹，指向东南方向，深度约地下十五米…”技术员的声音带着惊讶同步分析着数据。
同时，叶宸的源核再次传来了那种奇特的悸动。它不仅仅是在排斥，更像是在…分析？解析？仿佛本能地记录着这种高纯度虚寂能量的“频率”和“结构”。
就在这时，叶宸的感知边缘忽然捕捉到一丝极其隐晦的“注视感”！那不是人类的视线，更像是一种冰冷的、毫无生气的能量探针，悄无声息地扫过这片区域，似乎在检查着什么。
“叶宸？能量读数有轻微波动，怎么了？”后方察觉到异常。
叶宸猛地收回感知，低声道：“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扫过这边，很隐晦，没有恶意，像是在检查。”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凌霜冷静的声音：“可能是归一会留下的某种自动警戒法术或者低阶探查魔宠。他们很谨慎。你的感知很可能已经触发了它，但对方未必能锁定你。任务目的基本达到，收集到的能量轨迹数据很有价值。现在，立刻撤离。”
车辆无声启动，平稳地驶离了这片区域。
叶宸摘下头环，回头望了一眼那片依旧被夜色笼罩的老城区，心中没有丝毫轻松。归一会比想象的更狡猾，更诡异。而源核对那种高纯度虚寂能量的异常反应，也让他心中埋下了一丝新的疑虑。
侦查任务结束了，但挖出的谜团，似乎比答案更多。
（第72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