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州市龙城司分部的会议室里，气氛比往常更加凝重。凌霜站在全息投影前，上面显示着最近三周的海州市地图，七个红色标记点分布在不同区域。
自图书馆事件后，我们加强了对归一会的监控，但得到的回报却是——什么都没有。凌霜的声音平静，但叶宸能听出其中的紧绷，表面上的平静往往意味着暗流涌动。
苏晓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唐刀鞘：也许他们被我们打怕了，躲起来了。
不可能。凌霜调出另一组数据，恰恰相反，我们的监测显示，海州市的混沌浊流浓度在过去两周上升了十五个百分点。归一会的活动没有停止，只是变得更加隐蔽和高效。
叶宸注视着地图上的红点：这些标记是？
失踪人口。凌霜放大其中一个标记，过去二十天内，海州市共有七人失踪，均为十八至二十五岁的年轻人。表面上看起来毫无关联，但仔细分析后有几个共同点。
投影上显示出七个失踪者的基本信息。叶宸仔细查看，发现他们确实有着惊人的相似性：都是在夜间独自外出后失去联系，最后一次被目击的地点都是能量异常区域附近，而且...
他们都有某种特殊能力？叶宸注意到档案中的备注。
疑似低阶异能者或觉醒者。凌霜确认道，有的是能够预知小概率事件，有的是能轻微影响他人情绪，还有的是身体某方面能力异于常人。都是些不起眼的能力，平时甚至不会被注意到。
苏晓坐直身体：归一会绑架低阶异能者？为什么？
凌霜调出图书馆地下发现的归一会装置资料：结合我们之前发现的证据，可以推测他们正在进行某种实验，需要特定类型的异能者作为...材料。
这个词让会议室里的温度骤降了几度。
叶宸想起海州港地下那个被制造出来的邪祟，胃里一阵翻腾。难道归一会是在用活人进行类似的实验？
最令人担忧的是，凌霜继续道，根据预测模型，如果归一会保持目前的效率，下一个失踪事件很可能在48小时内发生。而我们还没有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
会议结束后，叶宸心事重重地回到临时分配给他的休息室。获得后勤支援权限后，他在龙城司基地有了自己的空间，虽然不大，但设备齐全。他打开专用电脑，调出刚才会议上看到的失踪者资料，试图找出被忽略的线索。
七个年轻人，七种不同的微能力，生活在城市的不同角落，表面上毫无交集。但叶宸的直觉告诉他，一定有什么共同点将这些失踪事件串联起来。
深夜十一点，叶宸仍在电脑前工作，眼睛因长时间盯着屏幕而干涩发痛。后颈的源核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悸动，打断了他的思路。
几乎是同时，专用手机响起紧急提示音。叶宸接通电话，凌霜的声音立刻传来：有新情况。城东大学区有能量异常波动，与之前失踪事件发生前的模式高度吻合。
叶宸抓起外套：我马上过去。
不，这次我们换个方式。凌霜的语气有些特别，你和苏晓以普通人身份前去侦查。归一会对我们的行动模式已经很熟悉，需要出其不意。
半小时后，叶宸和苏晓出现在城东大学区的一条商业街上。周末夜晚的街道熙熙攘攘，大学生们成群结队地享受着夜生活，完全意识不到暗处的危险。
所以说，我们就是诱饵？苏晓不满地整理着过于普通的休闲装，显然对这套伪装不太适应。
更准确地说，是观察者。叶宸调整着腕带上伪装成普通智能手表的监测设备，凌霜说能量波动源就在这附近，但具体位置无法确定。
两人沿着街道缓慢行走，假装是夜游的大学生，实际上密切关注着周围环境。叶宸的后颈源核持续传来微弱的悸动，指示着某个方向。
有感觉？苏晓注意到他的细微动作。
叶宸点头：这边。他指向一条相对僻静的小巷，那里有几家小酒吧和咖啡馆。
他们刚转入小巷，叶宸的源核突然强烈悸动。与此同时，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一家咖啡馆里走出来——林薇。
她怎么会在这里？叶宸心中一紧。林薇应该在家复习功课才对。
林薇并没有注意到叶宸和苏晓，她似乎在等人，不时查看手机，表情有些不安。
叶宸正要上前打招呼，源核却传来警告性的刺痛。他停下脚步，仔细观察周围环境，发现有几个可疑的身影分散在小巷的不同位置，看似互不相识，但目光不时扫过林薇的方向。
有埋伏。苏晓低声道，手已经按在了隐藏的武器上。
叶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等等，看他们要做什么。
几分钟后，一个年轻男子匆匆赶到，与林薇交谈起来。叶宸认出那是林薇心理学课的同学张昀，一个平时沉默寡言的男生。据林薇说，他最近变得有些奇怪，经常缺课，神情恍惚。
两人的交谈似乎很紧张，林薇不时摇头，而张昀则越来越激动。突然，张昀抓住林薇的手腕，试图拉她离开。
就是现在！
叶宸和苏晓同时行动。苏晓迅速接近那几个可疑人物，阻断他们的行动路线，而叶宸则直冲林薇方向。
放开她！叶宸喝道。
张昀看到叶宸，眼中闪过一丝恐慌，但并没有松开手：你不明白，我必须带她走！他们答应过，只要我带来一个纯净体，就放过我妹妹！
林薇惊恐地挣扎：张昀，你疯了吗？你妹妹一个月前就失踪了！
她没有失踪！张昀几乎是在尖叫，她只是被选中了！就像我现在要带你去找她一样！
叶宸的源核剧烈悸动，他意识到张昀已经被归一会洗脑或控制了。而更令人担忧的是，他称林薇为纯净体——这显然是指林薇的特殊体质。
听着，张昀，叶宸尽量保持平静，你被骗了。归一会不会帮你找到妹妹，他们只会伤害更多人。
你懂什么！张昀眼中闪过诡异的光芒，他们给了我力量，让我看到了真相！这个世界需要净化，而我们是幸运的被选中的！
随着他的话语，张昀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皮肤下似乎有暗色的能量在流动。叶宸认出那是混沌浊流的特征——张昀已经被深度侵蚀了。
退后！叶宸将林薇护在身后，混沌能量在掌心凝聚。
小巷中的战斗一触即发。苏晓已经与那几个归一会成员交上手，而张昀——或者说是被控制了的张昀——也向叶宸发起了攻击。
被混沌浊流强化的张昀速度惊人，力量也远超常人。叶宸不敢大意，灵活地闪避攻击，同时寻找制服对方的机会。他不想伤害张昀，毕竟这个年轻人很可能也是受害者。
叶宸，小心！林薇突然惊呼。
叶宸感到背后一股寒意，急忙侧身闪避。一道暗紫色的能量束擦着他的肩膀飞过，击中对面的墙壁，立刻腐蚀出一个大洞。
另一个方向，一个穿着灰色连帽衫的人从阴影中现身，手中拿着与图书馆地下相似的装置。显然，这才是真正的归一会成员，张昀只是被利用的工具。
执塔人，我们又见面了。灰衣人的声音扭曲怪异，感谢你带来纯净体，省去了我们不少麻烦。
叶宸护住林薇，警惕地注视着两个方向的敌人。苏晓那边已经解决了三个归一会成员，但还有两个在顽强抵抗，暂时无法支援。
你们对张昀做了什么？叶宸质问灰衣人。
只是帮他看清真相而已。灰衣人轻笑道，他自愿接受洗礼，换取妹妹的安全。当然，那女孩现在已经是我们中的一员了，正在为更伟大的目标服务。
林薇在叶宸身后发抖，但声音却异常坚定：你们利用亲情控制别人，太卑鄙了！
卑鄙？灰衣人似乎被这个词逗乐了，这是进化，是升华！平庸的人类终将被淘汰，只有接受虚寂之主的恩赐，才能获得新生！
张昀在灰衣人的话语刺激下，再次向叶宸发起攻击。这次他的身体变形更加明显，手臂拉长，指尖变成利爪，完全失去了人类的样子。
叶宸不得不全力应对，混沌能量与浊流能量碰撞，产生刺眼的闪光。他小心控制着力量，既要保护林薇，又要避免伤及被控制的张昀，还要防备灰衣人的偷袭，情况十分棘手。
叶宸，银镯！林薇突然喊道，我的银镯在发热！
叶宸瞬间明白过来。林薇的银镯能与他的源核共鸣，或许可以净化张昀身上的浊流污染。
抓住我的手！叶宸对林薇喊道，同时隔开张昀的攻击。
林薇毫不犹豫地照做。当她的手握住叶宸的手腕时，银镯与源核同时发出柔和的光芒。叶宸感到一股纯净的能量流入体内，与他的混沌能量融合，产生奇妙的变化。
他将这股混合能量导向张昀，光芒笼罩了那个变形的身体。张昀发出痛苦的嘶吼，但眼中的混沌逐渐消退，露出原本的人类神采。
我...我做了什么？恢复清醒的张昀看着自己变形的双手，惊恐万分。
灰衣人见势不妙，试图逃跑，但苏晓已经解决其他敌人，挡住了去路。
想跑？没那么容易！苏晓的唐刀划出银弧，封死了灰衣人的退路。
在叶宸和苏晓的配合下，灰衣人很快被制服。但就在苏晓准备将其捆绑时，灰衣人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
你们赢了这一局，但游戏才刚刚开始。他咬碎了藏在牙齿中的毒囊，身体迅速抽搐，皮肤下暗色能量涌动，虚寂之主...万岁...
几秒钟内，灰衣人就化作了一滩暗紫色的黏液，连衣物都溶解殆尽。
自杀式攻击。苏晓厌恶地后退一步，这些疯子真是不可理喻。
叶宸转向仍在震惊中的张昀：现在，告诉我们你知道的一切。
在龙城司的安全屋里，张昀断断续续地讲述了自己的经历。他的妹妹张悦一个月前失踪，警方调查无果。绝望中，他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声称可以帮他找到妹妹，但需要他证明自己的价值。
他们让我参加一些...仪式，张昀颤抖着说，说那会打开我的心灵，让我能感知到妹妹的存在。开始时只是冥想，后来他们给我一种特殊的液体，喝下后我真的能看到妹妹的影像...
叶宸与凌霜交换了一个眼神。显然，归一会通过药物和精神控制结合的方式，逐步侵蚀了张昀的意志。
后来他们告诉我，妹妹被选为，正在一个特殊的地方接受。如果我想要见她，就必须带来一个纯净体作为交换。张昀愧疚地看向林薇，他们说林薇是罕见的纯净体，能帮助妹妹完成净化过程...我真是疯了，竟然相信了他们！
凌霜问道：你知道你妹妹和其他人被关在哪里吗？
张昀摇头：我只在影像中见过她，背景很模糊，但...好像有水声，很大的水声。
叶宸想起海州港的经历：又是与水有关。
凌霜调出海州市的水系地图：海州市有两条主要河流和一个人工湖，还有庞大的地下排水系统。如果归一会利用这些地方建立秘密基地，确实很难被发现。
不止如此，苏晓插话，古武世家的记载中，海州地区在古代有多处水脉交汇，被认为是能量聚集点。归一会可能利用了这些古能量点。
进一步的审讯中，张昀提供了一个重要线索：归一会的集会用一种特殊的香料，他曾在妹妹失踪前在她衣服上闻到过同样的味道。
那是一种很特别的香味，像是檀香，但又带着海水的腥味。张昀描述道。
叶宸立刻想起海州港和图书馆地下都曾闻到过的气味。这可能是追踪归一会的关键线索。
安抚好张昀并安排人员保护后，凌霜召集叶宸和苏晓开会。
情况比想象的更严重。凌霜面色凝重，归一会不仅在绑架异能者，还在通过受害者家属扩大控制网络。张昀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叶宸点头：我们必须找到他们的基地，阻止更多失踪事件发生。
凌霜调出最新数据：根据张昀提供的香料线索，我们的监测部门已经锁定了几个可能的区域。最有可能的是南区的旧港口仓库群，那里靠近水路，废弃仓库众多，而且监测到异常能量波动。
什么时候行动？苏晓问。
明天晚上。凌霜部署道，我们需要时间准备，而且归一会的活动高峰期通常在午夜前后。叶宸，你负责...
话未说完，紧急通讯突然接入。技术部门的主管声音紧张：指挥官，我们监测到大规模能量异动！源头是...是整个海州市的排水系统！
全息投影上，海州市的地下排水网络图浮现，数十个红点正在闪烁，形成一个巨大的阵法图案。能量读数急剧攀升，已经超过安全阈值。
他们在激活全市范围的阵法！技术主管惊呼。
凌霜立刻下令：全员一级战备！叶宸，苏晓，你们跟我来！
叶宸的后颈源核剧烈悸动，混沌能量几乎要失控涌出。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仿佛整个城市都在下沉。
林薇抓住他的手臂，银镯与源核共鸣产生的柔和光芒稍微缓解了不适：小心，我感觉到了...很多痛苦的声音。
叶宸握了握她的手：放心，我们会阻止他们。
当龙城司的队伍冲出基地时，海州市的夜空已被一种不祥的暗紫色笼罩。远处传来警笛声和人群的惊叫，混乱正在蔓延。
叶宸抬头望向诡异的天空，源核在体内灼热地跳动。归一会不再隐藏，开始了他们的全面行动。而这一夜，将决定海州市的命运。
（第137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