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奈川的天气说变就变。上午还是晴空万里,下午放学时分,天空却已阴沉沉地压了下来,淅淅沥沥的雨点敲打着教室的窗户,很快就连成了密集的雨幕。
尤野信子站在教学楼的出入口,望着外面被雨水模糊的世界,轻轻叹了口气。她早上出门时天气还好好的,完全忘了带伞这回事。这下可麻烦了。
周围的学生们纷纷撑开雨伞,或是三五成群地挤在一把伞下,嬉笑着走入雨中。信子看着越来越大的雨势,犹豫着是冲回教室等雨停,还是冒雨跑去车站。
就在她踌躇不前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晃到了她身边。
“puri~ 没带伞?”仁王雅治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一把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深蓝色折叠伞,正用他那特有的、带着点玩味的眼神看着她。
信子心里咯噔一下,又是他!她下意识地点点头,小声说:“嗯…忘记看了天气预报…”
“真是迷糊啊,”仁王语气轻快,似乎并不意外。他熟练地“啪”一声撑开伞,举过头顶,然后很自然地朝她这边倾斜了一些,“要去车站吧?顺路,一起走呗。”
“诶?不、不用了!”信子连忙摆手,脸又开始发热。和仁王君共撑一把伞?光是想想那个狭小的空间就让她心跳加速,紧张不已,“我…我等雨小一点再…”
“这雨一时半会儿可停不了哦,”仁王打断她,狐狸眼微弯,“还是说,你比较想淋成落汤鸡回去?虽然…嗯,好像也不错?”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她因为湿气而更显贴身的校服衬衫。
信子瞬间听懂了他的暗示,脸颊爆红,下意识地用双臂抱住了自己。“请请不要说奇怪的话!”
“那就走吧,噗哩。”仁王笑着,已经率先走下了台阶,踏入雨幕中。伞依旧稳稳地举着,为她留出了空间。
信子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丝毫没有减弱迹象的雨,最终还是屈服了。她小声说了句“打扰了”,然后小心翼翼地、尽量不碰到他地,钻进了伞下。
伞下的空间果然比想象中还要狭小。为了不被雨淋到,她不得不紧挨着仁王站着。男性温热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洗衣液和一丝运动后的清爽汗味(训练刚结束?)萦绕在鼻尖,让她浑身僵硬,连呼吸都放轻了。
仁王倒是很自然,配合着她的步伐慢慢走着。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伞面上,形成一片嘈杂却又奇异地隔绝了外界的声音屏障。在这小小的天地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以及信子那如擂鼓般响亮的心跳声。
她紧张得几乎同手同脚,眼睛只敢盯着脚下的水洼,生怕踩错了步子。
“放松点,”仁王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又不会吃了你。靠过来点,左边肩膀要淋湿了哦,puri。”
信子这才发现,为了保持距离,她几乎半边身子都露在伞外,校服外套的肩头已经洇湿了一小片。而仁王的右肩,因为伞大部分都倾斜向她这边,也已经湿透了。
一股混合着愧疚和莫名情绪的热流涌上心头。她小声说了句“对不起”,然后极其缓慢地、朝他的方向挪动了一点点。手臂偶尔会不经意地碰到他的,每一次轻微的接触都像微弱的电流窜过,让她心跳更快。
“尤野同学,”仁王忽然开口,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你很怕我?”
“没、没有的事!”信子立刻否认,声音却小的像蚊子哼哼。
“是吗?”仁王轻笑,“那为什么每次见到我,都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想逃跑?我有那么可怕吗?”
信子噎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道要她说,因为您总是捉弄我,让我很慌张吗?
见她沉默,仁王也没有追问,只是意味深长地“puri~”了一声。
剩下的路,就在一种微妙的沉默和信子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中度过了。终于,车站的屋檐近在眼前。
信子几乎是逃也似的从伞下钻了出来,深深地鞠了一躬:“非、非常感谢您,仁王君!给您添麻烦了!”
仁王收了伞,甩了甩上面的水珠,看着眼前女孩红透的脸颊和不敢与他对视的眼睛,嘴角的弧度更明显了。
“不客气,”他顿了顿,忽然又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像分享一个秘密,“不过,尤野同学的心跳声,隔着雨声都听得一清二楚呢。噗哩~”
说完,不等石化当场的信子反应过来,他便笑着挥了挥手,转身融入了车站的人群中,留下信子一个人站在原地,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脸上,羞得恨不得立刻蒸发掉。
他、他居然听到了!听到了她那丢死人的心跳声!
雨还在下,但信子觉得,脸上的热度恐怕比这夏日的雨还要灼人。那把深蓝色的伞,和伞下狭小空间里萦绕的气息,以及那句带着笑意的低语,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她的心跳,好像更快了。但似乎,不仅仅是因为害怕和紧张了。一种更加朦胧、更加难以言喻的情绪,正随着这场突如其来的雨,悄悄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