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残炬引途
毁灭的冰寒与污秽的腥风,如同两堵巨墙,朝着阿青轰然合拢!净世玉俑的巨拳冻结空间,污染亡灵的锈蚀利爪撕裂空气,死亡的阴影已将他彻底笼罩。他后背的皮肤甚至能感受到玉俑拳锋上散发出的、足以冻结灵魂的绝对零度寒意,以及亡灵利爪上那令人作呕的、带着腐蚀性的污秽腥风!
就在这千钧一发、避无可避的绝境刹那!
阿青眼中燃烧的疯狂与决绝达到了顶点!他左手紧捏着那块从孩童额头撕下、兀自扭曲挣扎的焦黑莲纹碎片,右手紧握着星璇神血烙印灼灼燃烧的青铜肩甲碎片!这两块碎片,一块是鸿钧侵蚀的恶毒印记,一块是星璇守护的悲怆遗存,本是水火不容的死敌!
“喝——!”
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阿青双臂肌肉贲张,用尽残躯最后的力量,将这两块碎片,朝着彼此,狠狠地对撞而去!
星璇的神血烙印银光暴涨,带着不屈的悲鸣!焦黑莲纹碎片暗红污秽狂涌,发出贪婪的嘶吼!两者尚未真正接触,其核心蕴含的、截然相反的本源法则之力,已如同两颗即将相撞的毁灭星辰,在方寸之间爆发出令人窒息的排斥力场!
轰!!!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只有一种仿佛空间本身被强行撕裂、揉碎的恐怖嗡鸣!在肩甲碎片与焦黑莲纹接触的瞬间,一个微缩的、极度不稳定的奇点,在阿青双掌之间诞生了!
那奇点核心,是纯粹到极致的湮灭!银蓝的神血光芒与暗红的污秽能量疯狂对冲、湮灭,释放出无法形容的、灰白色的毁灭性光波!这光波并非向四周扩散,而是形成了一道扭曲的、不断向内坍缩的环状冲击!
噗嗤!噗嗤!噗嗤!
首当其冲的,是距离阿青最近的那几只挥舞着利爪扑来的污染亡灵!它们锈蚀扭曲的躯体被这灰白色的湮灭光环无声地扫过,如同被投入强酸的蜡像,瞬间融化、汽化!连一声哀嚎都来不及发出,就在原地留下几缕袅袅升腾的、混杂着金属蒸汽和污秽粒子的黑烟!
紧接着,是那三尊轰下巨拳的净世玉俑!
玉俑覆盖着玉质鳞片的巨拳前端,在触及湮灭光环边缘的瞬间,那足以冻结空间的绝对冰寒能量,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刺耳欲聋的碎裂声!构成拳锋的、坚不可摧的法则玉质,在灰白光波的湮灭特性下,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崩解、化为细密的玉粉!崩解的趋势沿着玉俑的手臂急速向上蔓延!
“滋——昂——!” 玉俑内部发出一种类似金属被强行撕裂又瞬间冻结的、非人的尖锐嘶鸣!它们眼眶中燃烧的幽蓝火焰疯狂摇曳、压缩,试图抵抗这从未见过的湮灭之力!但灰白光环的坍缩特性,如同一个贪婪的黑洞,强行撕扯、吞噬着构成玉俑躯体的玉俑之律法则能量!
轰!轰!轰!
三尊玉俑庞大的身躯被这恐怖的湮灭吸力拉扯得失去平衡,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猛地向后踉跄倒退!它们被光环扫过的右臂,从拳头到肩膀,大片的玉质结构崩解消失,露出内部流淌着冰冷幽蓝数据流的、如同机械脉络般的能量核心!这些能量核心暴露在空气中,发出不稳定的剧烈闪烁!
湮灭光环的爆发与坍缩,只持续了不到一息!
代价是惨烈的!
阿青作为力量对撞的核心载体,承受了最直接、最狂暴的反噬!他双臂的衣袖瞬间化为飞灰,皮肤如同被亿万把高速旋转的砂轮同时打磨,血肉模糊!深可见骨的伤口处,银蓝的神血与幽蓝的污秽能量激烈冲突、湮灭,爆发出细密的灰白电弧,带来难以想象的剧痛!他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狠狠掼在地上,再次喷出大股混合着内脏碎块和电弧的鲜血,眼前彻底被一片猩红覆盖,意识在剧痛与冲击的海洋中沉浮,濒临溃散!
然而,这以命搏命换来的、极其短暂的混乱与阻滞,正是他拼死创造的一线生机!
就在湮灭光环爆发、玉俑踉跄倒退、亡灵被汽化的混乱瞬间,阿青用尽最后一丝清明的意志,将手中那两块因碰撞而暂时陷入某种诡异平衡、表面灰白光晕流转、彼此吸附在一起(肩甲碎片上的神血烙印与焦黑莲纹的污秽印记如同磁石两极般死死咬合)的“双生碎片”,用尽全身残力,朝着石娃祖母的方向,狠狠掷了出去!
“走——!莲台!丙辰七六!星火…点燃它!” 他嘶哑的咆哮,如同垂死巨兽的悲鸣,穿透了混乱的战场!
那“双生碎片”化作一道拖着灰白与暗红交织尾迹的流光,险之又险地穿过几只被玉俑撞倒的污染亡灵缝隙,精准地飞向抱着石娃、蜷缩在残破石柱后的石娃祖母!
石娃祖母浑浊的老眼中,瞬间爆发出一种超越了年龄与悲痛的、母兽护崽般的决绝光芒!她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时间去恐惧那飞来的、散发着恐怖气息的碎片!她猛地松开紧抱石娃的一只手,干枯如鹰爪的五指张开,不顾一切地抓向那道流光!
啪!
碎片入手!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混合着狂暴的能量乱流瞬间顺着她的手臂蔓延!灰白的光晕与暗红的污秽在她掌心皮肤下疯狂冲突、流转,带来针扎般的剧痛!但她布满老茧和裂口的手掌,如同铁钳般死死握住!这是阿青用命换来的希望!是孙儿石娃、是所有寨民活下去的唯一火种!
“走啊!” 阿青的声音再次传来,微弱却如同惊雷!
石娃祖母猛地低头,看向怀中依旧昏迷、气息微弱但额头莲纹隐隐闪烁的石娃。她浑浊的泪水瞬间涌出,滴在石娃苍白的小脸上。下一刻,她猛地将石娃瘦小的身体死死搂在怀里,用自己佝偻的身躯作为盾牌,另一只紧握碎片的手护在胸前,爆发出连她自己都难以置信的力量,如同离弦之箭,朝着祭坛后方、那片因爆炸和战斗变得更为破碎、通向山寨深处的荆棘与乱石区域,埋头猛冲过去!
“拦住她!” 一个尖锐的、带着金属摩擦质感的声音,竟从一尊被湮灭光环重创、半身能量核心暴露的玉俑口中发出!这声音冰冷无情,充满了程序化的杀意!显然,玉俑之律瞬间锁定了那承载着关键坐标信息的“双生碎片”和石娃这个潜力巨大的新生火种!
残余的净世玉俑阵列瞬间被调动!除了那三尊遭受重创暂时失去战斗力的,其余玉俑幽蓝的目光齐刷刷转向石娃祖母奔逃的方向!它们沉重的脚步再次踏响,无视了地上依旧在抽搐(污染虽减弱但未根除)的孩童,如同移动的银灰色山峦,碾碎挡路的碎石和亡灵残骸,轰然追去!每一步落下,玉化的地面都蔓延开一片冰霜!
天空那道因孩童污染减弱而变得不稳定的亡灵裂隙,在鸿钧意志的强行维系下,再次喷涌出污秽的洪流!更多的扭曲亡灵嘶吼着落下,它们一部分被玉俑的杀戮指令吸引,汇入追击石娃祖母的洪流;另一部分则带着更加疯狂的毁灭欲,扑向倒在地上、气息奄奄的阿青!它们要将这个制造混乱的“最大变量”彻底撕碎!
“保护婆婆和石娃!” 祭坛废墟中,几个尚有行动能力的寨民发出了绝望的呐喊!他们目睹了阿青的惨烈牺牲,目睹了石娃祖母怀揣希望奔逃!求生的本能和对守护亲人的渴望压倒了恐惧!几个汉子抓起地上散落的、断裂的冰棱或沉重的石块,如同扑火的飞蛾,悍不畏死地冲向那些扑向阿青的污染亡灵,试图用血肉之躯为阿青争取哪怕一息的时间!
“滚开!” 一只形似金属蜘蛛、八条腿都是锈蚀利刃的亡灵发出嘶鸣,挥动前肢,轻易将一个挡在阿青身前的寨民拦腰斩断!污秽的电光在伤口处跳跃!另一个寨民怒吼着将沉重的冰棱砸向另一只扑来的亡灵,冰棱在亡灵锈蚀的甲壳上撞得粉碎,仅仅迟滞了它一瞬,就被紧随其后的利爪洞穿了胸膛!
鲜血瞬间染红了阿青身周的焦土!凡人的抵抗在恐怖的机械亡灵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但他们的牺牲并非毫无意义!正是这用生命换取的、极其短暂的迟滞,为阿青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剧痛如同潮水冲击着阿青的意识堤坝。他模糊的视野中,是寨民被亡灵撕裂的惨状,是石娃祖母抱着石娃在荆棘乱石中跌跌撞撞奔逃的背影,是身后紧追不舍、如同索命无常的净世玉俑!一股混杂着滔天怒火、无边悲怆与最后不甘的意志,如同火山熔岩般在他濒死的躯壳内轰然爆发!
“呃啊啊啊——!”
他喉咙里发出非人的低吼,身体猛地一弓,如同垂死的凶兽做最后的反扑!胸前那道彻底崩裂的拳印伤痕深处,一点纯粹到极致、带着焚尽万物意志的金红色光芒,混合着最后压榨出的银蓝神血,如同被点燃的火油,轰然燃烧起来!
这不是防御!是献祭!是焚心!
金红与银蓝交织的烈焰瞬间覆盖了他残破的躯体!这烈焰并非向外爆发,而是带着一种诡异的、向内坍缩的吸力!周围空间因玉俑和亡灵战斗残留的混乱能量乱流、寨民牺牲溅射的滚烫鲜血、甚至那些被斩杀的亡灵逸散的污秽粒子,都被这股狂暴的吸力强行拉扯、吞噬,投入这燃烧的烈焰核心!
轰!
阿青的身体在金红银蓝的烈焰中猛地站起!他全身浴火,皮肤龟裂处流淌着熔岩般的光泽,双目完全被金红色的怒焰充斥,看不到一丝眼白!额间那点原本黯淡的金色荆棘莲纹,此刻被这焚心之焰彻底点燃,化作一道熊熊燃烧的金红烙印!一股狂暴、混乱、却又带着焚灭一切阻碍的恐怖气息,如同飓风般以他为中心席卷开来!
他不再是阿青,更像是一尊从地狱岩浆中爬出的、只为毁灭而生的火焰魔神!
“死——!”
一声毫无理智、只有纯粹毁灭欲望的咆哮!阿青燃烧的身影化作一道金红色的闪电,不再闪避,而是迎着那些扑杀而来的污染亡灵,狠狠撞了上去!
砰!咔嚓!
一只挥舞着锈蚀链锤的亡灵被他直接撞得四分五裂,燃烧的金属碎片四散飞溅!他燃烧的拳头带着焚灭的意志,狠狠砸在另一只亡灵覆盖着吸盘的头部!金红怒焰瞬间将那颗丑陋的头颅连同内部的污秽核心一同汽化!
他如同一个失控的金红风暴,在亡灵群中横冲直撞!所过之处,污秽的金属被融化、扭曲的躯体被焚毁!金红怒焰对鸿钧污秽似乎有着极强的克制作用!凡是被他火焰触及的亡灵,污秽能量如同遇到克星般剧烈消融,发出滋滋的惨叫!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追击石娃祖母的玉俑洪流!
“拦住他!” 那尊半身核心暴露的玉俑再次发出冰冷的指令。数尊玉俑立刻调转方向,幽蓝的眼眶锁定这团狂暴的金红火焰,覆盖着玉质鳞片的巨拳再次凝聚起绝对冰寒,带着冻结空间的轨迹,狠狠轰向阿青!
冰与火,法则与焚灭,再次轰然对撞!
轰隆!
金红怒焰与玉俑的冰寒拳锋狠狠碰撞!恐怖的冲击波将周围的亡灵都掀飞出去!玉俑的巨拳表面覆盖上厚厚的坚冰,试图冻结那焚灭的火焰。而阿青身上的金红怒焰则在冰寒的压制下剧烈摇曳、暗淡,他燃烧的身体被巨大的力量震得连连后退,每一步都在玉化的地面上留下燃烧的脚印!
冰火交织,法则与焚灭之力疯狂对冲、湮灭!阿青如同置身于绞肉机中,每一次碰撞都让他燃烧的躯体崩解掉一部分,金红的火焰不断被冰寒扑灭又顽强复燃!但他如同疯魔,完全不顾自身的毁灭,用燃烧的躯体、用焚灭的拳头,死死拖住这几尊强大的玉俑!为那一点在荆棘乱石中艰难移动的希望之火,争取着微不足道却又无比珍贵的时间!
石娃祖母抱着石娃,在嶙峋的乱石和带刺的荆棘丛中亡命奔逃。身后玉俑沉重的脚步声如同催命的鼓点,越来越近!冰冷的杀意几乎冻结她的骨髓。她年迈的身体早已不堪重负,肺部如同破旧的风箱般嘶鸣,双腿如同灌了铅,每一次迈步都带来钻心的疼痛。荆棘划破了她的衣衫和皮肤,留下道道血痕,但她紧抱着石娃的手臂没有丝毫放松,另一只紧握“双生碎片”的手,更是因为用力过度而指节发白,碎片上灰白与暗红交织的光芒透过指缝闪烁,带来持续的刺痛和冰寒。
“婆婆…这边!” 一个压低的、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前方一块巨大的风化岩后传来。是之前负责了望的年轻寨民阿木,他脸上满是烟尘和泪痕,眼中却燃烧着同归于尽的决绝。他身边还跟着两个同样伤痕累累的汉子。
石娃祖母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用尽力气冲向岩石的遮蔽。刚躲到岩石后,沉重的脚步声已近在咫尺!一尊净世玉俑那覆盖着玉质鳞片的巨足,带着冻结空气的寒意,轰然踏在她们刚才经过的位置,将一片荆棘丛瞬间踩成冰渣!
“快!从后面岩缝钻出去!那边是断崖,下面有藤蔓!” 阿木急促地说道,眼睛死死盯着岩石外逼近的玉俑阴影。
石娃祖母没有丝毫犹豫,抱着石娃,佝偻着身体,艰难地挤进岩石后方一道狭窄潮湿的缝隙。缝隙仅容一人勉强通过,尖锐的岩石刮擦着她的身体,但她咬紧牙关,奋力向前挪动。
“阿木!你们…” 她刚挤出缝隙,回头焦急地喊道。
“婆婆快走!带着石娃活下去!” 阿木的声音带着嘶吼,他猛地将一块沉重的岩石推向缝隙入口,试图阻挡。另外两个汉子也抓起地上的碎石,怒吼着冲向那已经绕过风化岩、幽蓝目光锁定缝隙的玉俑!
“蝼蚁…清除!” 玉俑冰冷的意志毫无波动,巨拳挥出!
轰!噗嗤!
试图阻挡的汉子如同被巨锤砸中的稻草人,瞬间倒飞出去,撞在岩壁上,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鲜血狂喷!阿木推过去的岩石被玉俑随手一挥,如同泡沫般粉碎!缝隙入口暴露无遗!
石娃祖母发出一声悲鸣,却不敢停留,抱着石娃,跌跌撞撞地冲向不远处的断崖边缘。崖下云雾缭绕,深不见底,只有几根粗壮的枯藤在寒风中摇曳。
玉俑沉重的脚步声已到身后!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冰,刺得她后背生疼!她甚至能闻到玉俑身上那股冰冷的、无机质的尘土气息!
完了!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
就在这时!
“唔…” 怀中昏迷的石娃,突然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他额间那朵黯淡的莲花胎记,仿佛感应到了祖母极致的恐惧和绝望,又或许是受到了祖母紧贴着他身体、那只紧握“双生碎片”手掌中混乱能量流的刺激,猛地跳动了一下!
一点微弱却纯净无比的银白色星火,如同黑暗中迸发的火星,骤然从石娃的额间莲纹中心亮起!
这点星火出现的刹那,石娃祖母紧握在手中的“双生碎片”猛地一颤!碎片表面那灰白与暗红交织的光芒中,代表星璇神血烙印的银蓝光点似乎受到了同源力量的微弱牵引,也骤然明亮了一丝!
更神奇的是,这点从石娃额间燃起的纯净星火,仿佛拥有自己的意志,它脱离石娃的额头,如同一只小小的萤火虫,在祖母眼前划过一道极其短暂、却清晰无比的轨迹——轨迹的终点,赫然指向断崖下方,那几根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的枯藤!
指引!这是源自血脉的、在绝境中本能的求生指引!
石娃祖母浑浊的眼中瞬间爆发出最后的光彩!她没有时间思考,求生的本能驱使着她,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朝着星火指引的方向——那云雾缭绕的断崖,纵身一跃!
呼——!
冰冷的罡风瞬间灌满口鼻!失重的恐惧攫住了心脏!但她的手臂,依旧死死抱着石娃,另一只手,依旧死死攥着那带来毁灭也带来希望的碎片!
砰!咔嚓!
她的身体重重砸在下方十几米处、一根横伸出来的粗壮枯藤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眼前一黑,喉咙里涌上腥甜,手臂和肋骨传来钻心的剧痛,几乎让她松手!但她凭借着顽强的意志,硬是用双腿死死绞住了藤蔓,另一只手臂如同铁箍般勒住藤条,才勉强没有跌落万丈深渊!
头顶上方,那尊追至崖边的净世玉俑,幽蓝的目光冰冷地俯视着下方云雾中晃荡的身影。它似乎评估了一下追击的难度和法则优先级,冰冷的意志判定目标暂时脱离有效清除范围,且下方环境复杂,存在干扰。它缓缓收回了踏在崖边的玉足,幽蓝的目光转向山寨内那团依旧在玉俑围攻中狂暴燃烧的金红火焰——那里,才是当前最大的“不稳定变量”。
沉重的脚步声,离开了崖边,朝着山寨内战场的方向而去。
石娃祖母悬挂在冰冷的藤蔓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肋骨的剧痛。冷汗浸透了她的衣衫,与身上的血污混在一起。她低头看着怀中依旧昏迷、但额间那点微弱星火已然熄灭的石娃,又看向自己紧握碎片、被灰白暗红光芒映照得如同鬼爪的手。
活下来了…暂时。
但阿青…寨民们…
她抬头望向崖顶,山寨的方向,只能听到隐约传来的、如同闷雷般的轰鸣和玉俑那非人的嘶鸣。金红色的光芒偶尔会刺破灰败的天幕,又迅速被冰蓝的寒潮吞没。
泪水无声地滑过她布满皱纹和血污的脸颊。她咬紧牙关,用颤抖的手,开始沿着藤蔓,一点一点,朝着下方更加幽深、云雾更浓的谷底挪动。每一下移动,都牵动全身的伤口,带来撕心裂肺的痛楚。但她不能停。她的怀里,抱着昆仑最后的火种;她的手中,攥着那指向未知莲台的、染血的坐标。
残炬飘摇,前路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