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洛璃的关注点就不一样了。
她虽然通过杨晨的心声，知道爷爷身边的这位老人身份不一般，可那和她没什么关系，她又不学画画。
苏洛璃的注意力打从坐下之后，就一直放在杨晨身边另一位身上。
她眼睛就没从苏紫身上离开过。
苏紫似乎对杨晨很感兴趣，甚至主动给杨晨夹菜，杨晨有些意外，本想礼貌地拒绝，可苏紫有些不依不饶的，到最后杨晨碍于这在饭桌上，又当着两位长辈的面，道了声谢也就接受了。
但这已经足够让苏洛璃瞪大了眼睛，小虎牙磨得“咯吱吱”作响。
小醋坛子算是打翻了。
不过幸好，杨晨的注意力一点都没在苏紫身上，甚至心声中都只是想了一句“这贵族小姐是不是脑子有病？”也就没想了，这让苏洛璃心中稍有安慰。
但是当苏洛璃注意到苏紫在听杨晨和黄老爷子说话，故意将身子触碰到杨晨的时候，她险些是蚌埠住了。
得亏杨晨自觉，直接站了起来，借着给黄老爷子倒酒的功夫，摆脱了苏紫。
苏紫当时脸都黑了一些。
苏洛璃却是忍不住笑了。
……
苏长望正听着自己这老友和自己这位小友说话，突然注意到身旁的孙女一会咬着牙拧眉，一会又忍不住乐出声的样子，有点意外，但是看到杨晨那边，顿时明白了，不禁是哑然失笑。
现在的孩子，心思都这么多的么？
他也没太过在意，这种事还是让小年轻们自己去解决，他这么个老家伙掺和就不像话了。
不过他这么一回神的功夫，再听杨晨和黄珏的对话，却听出了些不对味来。
黄珏刚刚问了杨晨家里是做什么的，而杨晨回答了“是做石雕生意的”。
对话到这儿都还正常。
可随着杨晨提起自己住在小平口镇，黄珏脸色就不对味了。
他脸色有些古怪，又有些踟蹰，好半晌才问道：“你家叔伯连你爸是不是三个？”
杨晨摇了摇头：“不是，五个。不过我大伯早年就出国了，开超市的。我小叔也没做石雕，现在在做服装生意。”
“哦……”
黄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声：“三个，那就对上了。应该是没错了。”
杨晨都没听清黄老爷子嘀咕了啥，还不等问，黄老爷子又紧跟着问道：“那你有问过你父亲是跟谁学的手艺么？”
这还真把他问住了，有点迷茫地摇了摇头：“这个倒没有，我懂事的时候，我爸就单干了。”
“那你想学石雕么？”
“兴趣还是有的，毕竟从小就接触这个。”
黄老爷子继续若有所思。
苏老爷子看话题有点走偏，笑着问道：“老黄，问得这么细，难不成杨晨还是你故旧之后？”
黄珏摇了摇头：“那倒不是，我丽市除了你之外没什么熟人。”
他看向杨晨，笑容依旧和蔼，只是不再问其他问题了，拿着筷子指着那一桌子菜：“来，你也坐着，吃菜吃菜。”
接下来的话题，从原本的黄珏问杨晨，变成了黄珏给杨晨讲有关于央美大学的事情，比如哪个教授好，哪门课值得学，哪些课纯粹浪费时间……
杨晨听得也认真，这些对他还是有帮助的。
可他心里却隐隐约约有点不妙之感。
……
一顿饭吃完，苏老爷子对三个小辈说道：“也不用陪我们两个老的了，你们小辈想去哪玩就去哪逛逛吧。”
这相当于是逐客令了，杨晨三人也不好留下，只好先起身离开。
等小辈们都走了之后，苏老爷子突然拉下脸来，伸手就把桌上酒瓶子给拿走了，顺带把黄珏手中的酒杯给夺了去。
“诶诶，这是做什么？”
黄珏都傻眼了，朝着酒杯伸手过去。
可苏老爷子护着不给他，张嘴骂道：“你这老家伙可不地道，这酒我不给你喝了。”
黄珏苦笑，伸出手指指着他，笑骂道：“七老八十的人了，怎么还跟年轻时那混劲一个样。”
“我只问你，你这大老远从京都跑来，怎么着也是看得上这杨晨的天赋，过来亲自掌掌眼。看不看得上两说，不是说好的让人孩子当你面试一试的么？怎么连试也不试，就作罢了？”
苏老爷子自己心里头也疑惑，这聊天聊得好好的，眼看老黄对杨晨这孩子还挺满意，本以为八字只差一撇的事情，可也不知道人孩子哪一句得罪了这位国宝大事，黄珏竟是突然不提收徒这一茬了。
他很纳闷，因为他没听出来杨晨讲得哪里不对啊，说话谈吐都很得体。
黄珏被问及这个问题，一阵苦笑：“老苏，这回你是误解我了，我若是看不上这孩子的天赋，至于这么大老远跑过来么？按理来说，这孩子之前送你那副画，若是真随手便可画出来，那我肯定是要收的。”
他停顿片刻，这才脸色认真地说道：“但这一次，我不是不收，是不能收。”
苏老爷子有点摸不着头脑：“这是为什么？”
“他有师承。”
“啊？他不是说自学的么？只是跟家里的大人学过几年国画。”
黄珏点头道：“诶，这就对了。他家大人懂画，你就没想过他家大人是跟谁学的么？”
苏老爷子皱眉道：“这隔了代，也算不到杨晨头上吧？你收了便收了，谁还能说得到你的不是？”
“其他人就算了，但这一位不一样。”黄珏无奈地摇了摇头，“一开始杨晨说我没注意，不过小平口镇的杨家……应该也就是他们家了，杨晨的长辈跟谁学的手艺，我大概是清楚了。”
苏长望顿时心生好奇：“是谁？”
黄珏看着他，缓缓地说出了一个名字：“萧岳峰。”
苏长望顿时一愣，有些恍然，又有些疑惑：“萧岳峰还懂国画？”
“呵呵，他是一行的成就太高，让其他人忽略了他其他方面的成就。”黄珏失笑道，“他不但懂，而且造诣不低。江省这一带，他应该是吴门画派第一人。”
“也难怪这后生年纪轻轻这么了得的画功，画中还有些许的吴门风范，难怪难怪。”
“虽然现代社会没有当初那么多规矩，不过这么一个天资了得的后生，蒋岳峰除非指着他跟我说‘这人他不收’，否则我是没法收徒的，这坏了规矩。”
苏长望听出了黄珏话中的惋惜，也明白了他的顾虑，点了点头，也不再揪着这个事不放。
饭桌上的话题，又很快转到了方面。
……
只不过两位老人喝酒叙旧聊得开心的时候，杨晨那边却是出了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