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信像一阵温暖而遥远的风,拂过凡·斯塔布斯的心田,而后悄然沉淀。他没有沉浸在思念中太久,星露谷的土地和日常很快重新占据了他的精力。回信寄出后,他感到一种释然,仿佛完成了一次与过去的必要对话,现在可以更专注地投入当下的生活。
熔炉的建成是他自力更生道路上的一个小里程碑。炉火几乎终日不熄,凡将近期下矿收获的零星铜矿石和铁矿石不断投入其中,看着它们在高热中融化、重塑,变成一块块沉甸甸、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锭块。这个过程缓慢而踏实,积累的每一块金属锭都是未来发展的基石。他也尝试着熔炼了几块找到的石英。透明的晶体在熔炉中逐渐融化,冷却后竟变成了晶莹剔透、内部仿佛有光芒流转的精炼石英。这东西看起来更像是一件艺术品而非材料,凡小心地将其收好,距离“优质洒水器”的材料清单又近了一小步。
资金的积累通过稳定的出售在缓慢增长。他收获了一轮防风草,又将新一批花椰菜和鸡蛋卖给了皮埃尔。攒下的钱被他仔细规划着,一部分预留作未来建造畜棚之用,另一部分则用于日常开销和必要的装备补充。
一次在皮埃尔杂货店买东西时,他偶然听到卡洛琳和乔迪闲聊,提到哈维医生最近似乎有些感冒,但依然坚持看诊。凡想起自己每次见到哈维,他都是一副认真甚至有些过分谨慎的模样,似乎不太懂得照顾自己。
第二天上午,凡特意从地里挑了几个最新鲜、品相最好的防风草,又装了半打鸡蛋,用篮子装好,来到了小镇诊所。
诊所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和草药气息,十分安静。哈维正坐在办公桌后写着什么,鼻尖有些发红,偶尔轻声咳嗽一下。看到凡进来,他有些意外地推了推眼镜。
“凡?早上好。是哪里不舒服吗?”他习惯性地问道,语气带着职业性的关切。
“早上好,哈维医生。我很好。”凡将篮子放在桌上,“听卡洛琳阿姨说你有点不舒服,正好农场里有些新鲜的防风草和鸡蛋,想着给你送点来,煮点汤或者蒸蛋应该很营养。”
哈维愣了一下,看着篮子里还带着泥土清香的新鲜蔬菜和光滑的鸡蛋,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感动和窘迫。“这……这真是太感谢你了,凡。你太客气了。我只是有点小感冒,不碍事的。”他连忙说道,声音因咳嗽而略显沙哑。
“春季天气变化快,还是要注意休息。”凡笑了笑,“诊所就你一个人,你倒下了大家可怎么办。”
哈维无奈地笑了笑:“是啊,说得对。谢谢你,这些我会好好享用的。”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你经常下矿,有没有备好足够的伤药和解毒剂?矿井深处还是很危险的。”
“准备了一些,不过可能不太够。”凡老实回答。
哈维站起身,从药柜里取出几瓶红色的治疗药水和一小瓶解毒剂,递给凡:“这些你拿着,算是我的一点回礼。自己调配的,效果应该比皮埃尔卖的标准款好一点。下矿时务必小心。”
凡没有过多推辞,接过药水:“谢谢你,哈维医生。这对我来说太有用了。”
又简单聊了几句天气和春季保健,凡便告辞了。离开诊所时,他感觉和这位略显腼腆的医生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不少。星露谷的邻里关系,正是在这些细微的互相关心中一点点建立起来的。
下午,凡照例去罗宾的工坊补充木材。路上遇到潘姆正从巴士站方向走来,难得地没有去沙龙。 “嘿,潘姆。”凡打招呼。 “哦,凡啊。”潘姆停下脚步,打量了一下他推着的空车,“去罗宾那儿?听说她最近接了不少订单,忙得很。”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对了,快到花舞节了,你们这些年轻人该开始琢磨舞伴的事了吧?可别像我们家潘妮,年年都……”她话没说完,摆摆手,自顾自地走了。
花舞节。凡这才意识到,这个春季的重要节日已经不远了。按照星露谷的传统,花舞节上需要一位女性舞伴。他脑海里下意识地闪过几个身影:活泼的阿比盖尔?友善的艾米丽?或者……最近刚收到他礼物、关系缓和不少的海莉?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现在可没太多心思考虑这个。
在木匠店,罗宾果然忙得脚不沾地,但依然利落地帮他装好了木材。“每年这个时候都这样,不是修栅栏就是为花舞节准备东西。”她擦着汗说,“刘易斯镇长要求可真多。”
凡推着木材返回,再次经过煤矿森林时,下意识地望向那处山崖。今天那里空无一人。他想起塞巴斯蒂安,想起他提及花舞节时那副“通常就和山姆吧。或者干脆不去”的淡漠态度。
他笑了笑,摇了摇头。花舞节是小镇的传统,或许他确实该考虑邀请一位女士参加,至少体验一下氛围。但这并不是当前最重要的事。他还有土地要耕种,有动物要照料,有矿井要探索,还有那个关于社区中心和古老图纸的秘密等待他去慢慢揭开。
傍晚,他坐在门廊上,看着“铜壶”追逐着最后的晚霞扑腾,“将军”已经在鸡舍里安歇。他拿出那本从矿洞找到的旧书,再次尝试解读那些模糊的字句。“献祭”、“回忆”、“回报”……这些词似乎暗示着一种古老的、与土地交换的仪式?这和他找到的洒水器图纸又有什么联系?
星露谷的春日,就在这平静而琐碎的日常中,夹杂着隐约流传的节日讯号和深埋地下的古老低语,缓缓向前流淌。凡·斯塔布斯知道,他的生活正如这季节一样,在扎根,在生长,也在等待着某个恰当的时刻,绽放出属于它的花朵。而花舞节,或许只是其中一朵即将绽放的小小花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