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伸手,从贾张氏那布满褶皱和污垢的手中,将那张轻飘飘的“借条”拿了过来。
纸张粗糙,字迹丑陋,但最下方那个鲜红的手印,以及旁边“何大清”三个歪歪扭扭的名字,却像烙铁一样,烫着他的眼睛。
是父亲的字迹,也是父亲的手印。
“看清楚了?”
贾张氏见他脸色变化,脸上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
“傻柱,我劝你别动什么歪心思!今天院里两位管事大爷都在这儿做见证,你敢把这张条子撕了,就是罪加一等!”
何雨柱没有理会她的叫嚣。他只是将那张纸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然后,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假的。”
他轻轻吐出两个字,将那张纸随手扔在地上,仿佛扔掉一张废纸。
“这张借条,是伪造的。”
“你放屁!”
贾张氏尖叫起来,“白纸黑字红手印,怎么就是假的了!”
“我问你,”
何雨柱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像两把手术刀,要将贾张氏的谎言层层剖开,
“我爹是什么时候走的?我这台缝纫机是什么时候搬回来的?一个早就离开四合院的人,怎么可能未卜先知,知道我有一台缝纫机,还提前写好欠条,说要赔给你?”
他往前逼近一步,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我再问你,贾张氏,就凭你家,别说两百块,你拿得出二十块现金吗?你拿什么借给我爹?”
贾张氏的脸色瞬间白了一下,但立刻又梗着脖子喊道:
“那……那是我家老贾的抚恤金!是厂子里赔给我们的!怎么?不行吗?你别管钱是哪儿来的,你就说!这上面的手印和签名,是不是你爹何大清的!”
这才是她真正的倚仗。
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二大爷刘海中也慢悠悠地站了出来。他从口袋里掏出另一张同样印着红手印的纸,在何雨柱面前晃了晃。
“柱子啊,你看,这不是二大爷逼你。这不刚过完年嘛,家家户户手头都紧。”
他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眼睛却不着痕迹地瞟向院里那辆崭新的二八大杠。
“你爹当初从我这儿拿了二十块钱,这字据也在这儿。你要是现在手头不方便,也没关系。”
刘海中清了清嗓子,终于图穷匕见,
“我看你那台自行车就不错,要不……就先抵给我,等你有钱了再赎回去,怎么样?”
一个要缝纫机,一个要自行车。
图谋,昭然若揭。
何雨柱的目光,缓缓越过了上蹿下跳的贾张氏,越过了假公济私的刘海中,最终,落在了那个从始至终稳坐钓鱼台,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的一大爷,易中海身上。
“易中海,”
何雨柱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他们的借条都拿出来了,你的呢?也一起拿出来吧,咱们今天把账算个清楚。”
易中海的眼皮跳了一下。他没想到何雨柱的矛头会突然对准自己。
他维持着长辈的威严,沉声道:“柱子,我没有。我今天来,是给你和贾家调解矛盾的,不是来要账的。”
“好,很好。”
何雨柱点了点头。
下一秒,他转身就往墙角走去,伸手就要去搬那台缝纫机。
“钱,是何大清欠的。”
“缝纫机,是许富贵送我的。”
“这东西,现在归我。我要搬走。”
他的话干脆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你敢!”
贾东旭见状,立刻像条疯狗一样扑了上来,张开双臂拦在缝纫机前,
“这是我家的东西!你休想搬走!”
何雨柱看都没看他,在与他错身的瞬间,只是随意地抬起胳膊,用手肘向后猛地一顶!
“咚!”
一声闷响,贾东旭像是被一头蛮牛撞中,整个人弓着身子倒飞出去,捂着肚子在地上蜷缩成了一只虾米,连惨叫都发不出来。
“东旭!”
贾张氏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转头就朝易中海和刘海中哭喊,
“一大爷!二大爷!你们都看见了!他打人了!他要抢东西啊!你们快管管他啊!”
易中海和刘海中对视一眼,立刻一左一右地站了出来,堵住了何雨柱的去路。
“柱子,你不能走!”刘海中挺着肚子,摆出官威,“父债子偿,天经地义!你爹欠了债,你就得还!”
“没错!”
易中海也用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
“只要我们这些老家伙还在一天,院里就得有院里的规矩!何大清欠下的债,你身为他的儿子,就有责任替他还清!这是做人的道理!”
“父债子偿?”
何雨柱笑了,他看着眼前这两个道貌岸然的“大爷”,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轻蔑与嘲讽。
“那是旧社会的旧观念!是封建糟粕!”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平地惊雷,在小小的屋子里回荡:
“现在是新中国!新时代!讲的是人人平等,讲的是法律!谁欠的钱,谁去还!你们想拿旧时代那套规矩来压我?”
他往前踏出一步,那股从尸山血海的战场上带回来的煞气毫无保留地迸发出来,压得易中海和刘海中竟然后退了半步。
何雨柱的目光如刀,缓缓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最后,他一字一顿地,问出了那个让整个屋子都陷入死寂的问题:
“我只问一句——”
“他何大清欠的钱,和我何雨柱,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