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川忍不住,回头去看那幅油画上的女人。
而那油画上的女人,也在看着马川。
是的,那油画上的女人也在看着马川!
马川只觉得浑身一颤。
因为他明明记得,为了突出那女人的东方温婉气质,画中的女人头有些低,眼神是向下看的。
可此时怎么会看向自己呢?
而且……
而且那画中的女人,此刻怎么感觉表情也变得痛苦哀怨……
马川心想不对,一把甩开女友,又跑回了橱窗前,再次认真地盯着画上的“姐姐”看。
这一看,果然,“姐姐”的表情痛苦,眼睛也瞪得圆圆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马川。
马川突然感觉,浑身一僵,四周似乎一下黑了起来,天地之间好像只剩下了自己和眼前画中的姐姐。
马川的眼睛已经挪不开了,眼睁睁地看着画中的姐姐,表情越来越痛苦,嘴巴也逐渐张开了,像是有什么冤屈要向弟弟诉说,可又发不出声音。
姐姐的眼睛里涌出了痛苦的泪水,顺着脸颊向下流着,可很快,那眼泪变成了鲜红的血液,如一条赤色的蚯蚓一样在脸上、身上蜿蜒……
又过了一会,她脸上的皮肤开始变得惨白、溃烂,那黑白分明的眼球被血丝布满,之后随着眼眶腐烂扩大,突然从眼窝里掉落了下来!
画上的姐姐已经变得狰狞恐怖了,可那种痛苦的情绪还在蔓延,如潮水一般把马川牢牢捆住,几乎快要无法呼吸了……
马川想喊姐姐,可嘴里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用尽了全力,也只能发出两声“呜!呜!”
“川!”
“马川!”
“你怎么了?”
“你快回答我呀!!”
女友的一声声呼唤,和不断拽动的胳膊,让马川逐渐清醒过来!
黑暗散去,马川僵在原地,半天才“呼”的大喘了一口气,缓了过来。
“马川,你怎么了?你可别吓唬我!”女友还在晃着自己的身体。
马传一下反应了过来!
“这个就是我姐!”马川转身一下抓住了女友的肩膀:“不会有错的!这个就是我姐!”
“我姐一定是……一定出了意外!”
“她有话要跟我说!”
“你……在说什么?”女友显然理解不了。
可马川已经没心思跟他解释了:“你先去公司吧!我要去报警!”
说着就向789园区外面跑:“记得给我请假!”
“那不是幻觉!绝对不是!”。
朝阳公园树下的石桌旁,马川一下站了起来!
“大叔!……不对,警官!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我没有撒谎!那感觉太真实了!绝对不是幻觉!”
“那油画上的女人一定就是我姐姐!”
“她一定是……遭遇了不测!她有话要跟我说……”
马川很着急的表达,似乎很怕面前的两个警察,听到自己的讲述,把自己当成是神经病!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两个老刑警都在很认真的看着自己,表情似乎还在边听边思考。
这倒是弄得马川有些心里没底了:“我知道这很难让人接受,但确实是真的!不是我胡思乱想……”
老秦突然打断了他:“你是觉得你姐姐已经……不在人世了……”
“我……我不敢肯定,可我那时候见到的姐姐……”马川哪怕再有不好的猜测,也不愿向那个方向去想。
封队也接了话:“不管怎么说,那个给你姐姐作画的人,肯定会有线索。”
老秦点了点头:“小伙子,那个画廊叫什么名字?”
“我……我可以带你们去!”马川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
“那走吧!”
三个人走向789园区的路上,老秦给胡不凡打了电话。
等胡不凡与乔飞赶到789园区时,老秦、封队与马川正在那间画廊的橱窗前看画。
一个四十多岁的油腻男人,看起来是画廊老板,边走向画廊门口去开门,边疑惑的看着橱窗前的三个人:“你们……看画吗?”
老秦上前亮了警官证:“我们是警察,因为一个案子来做个调查!”
老秦语气很硬,眼神也很犀利的盯着眼前男人的反应。
那男人被老秦看得有些发毛:“……好,那……进来说吧!”
这时候,胡不凡和乔飞赶到。
老秦对封队说:“师兄,您和乔飞带着马川去做下笔录和背景调查,这里交给我和不凡。”
这种默契封队自不必说,老秦是怕一会万一听到什么,这年轻人想保持冷静很不容易的,真的动了手,把事情弄得复杂了,可没必要。
封队一拍马川的肩膀,跟赶来的乔飞说到:“联系一下附近的辖区派出所,咱们借个办公室用下。”
“好的。”乔飞接到任务,打了个电话:“师父,那边门口就是789警务室!”
马川看着橱窗里姐姐的油画,显然不太想走,可也知道警察有办案的流程,只能跟封队和乔飞去了。
老秦带着胡不凡,跟着那老板进了画廊。
那扎小辫子的老板,找了两把奇形怪状的椅子让两人坐下:“二位,是什么事呀?我一定配合。”
老秦点了根烟:“橱窗里那幅画是谁画的?”
那老板听老秦是来问画的,稍松了口气:“那个呀!那个是别人放在我们这寄卖的!”
“寄卖?”
“是!您看,我们这是画廊,不是他们那种画家开的工作室,只卖画家一个人的作品。”
“我们这什么风格的作品都有,是专门代理各种画家作品的地方,当然我们也有自己的签约画家……”
老秦没想听他介绍行业,就又指了一下橱窗里的油画:“那个呢?谁画的?”
“那个呀,那个是一个叫……肖……肖什么来着……对了!叫肖远!”
“那哥们好长时间不来了,都快忘了叫啥名了。”
老秦偏着头,眼神始终没离开那幅油画:“给我们讲讲,那个肖远是个什么样的人。”
老板手指捋着一绺前额垂下来的头发回忆道:“那家伙呀!嗯……怎么说呢,按说是个很有水平的画家。”
“他专攻人物肖像,画的人物生动传神,在构图设计上还会加入一些对比和反差,所以作品一直都挺不错的。”
“因为总能接到一些为女人画肖像的活,收入也不错,后来还被一个富婆包养了。”
讲到这,老秦和胡不凡都挺意外。
老板连忙跟上一句:“哎呀,这个在他们画家群体里很平常的。”
“我们一度想签约他来着,可那家伙挺傲的,特别是跟了那富婆以后,只想做自己的创作,不想接单子了,也就没签成。”
“再后来,听说他跟那个富婆分了,还有人说他疯了。”
说着,那老板压低了声音:“这位阿sir,你们来……他是不是死了?”
老秦皱了下眉头:“为什么这么说?”
老板手指卷着那绺头发撇着嘴:“他最后那几次来,我看他的脸色跟死人差不多。”
“我估计,那家伙不是得了大病,就是抽了。”
“要是他……这幅画,我得重新标下价……”
老秦看着他那绺不断被卷来卷去的头发,都想给他剪了:“没关系的事少打听!你这有他的联系方式吧!”
“我懂!我懂!”那老板终于放下了那绺头发:“我找找啊,我记得,这有他张名片来着……”
没一会,那老板起身从抽屉里翻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了老秦:“很久的一张名片了,电话应该还能打通,但他是不是还住在那里我就不知道了。”
老秦拿过名片看了一眼,就揣进了包里,临走还跟那老板交待了一句:“关于肖远的事,不要到处乱说,等事情有了定论,你就知道了。”
“还有,那幅画暂时还不能卖!”
“啊?哦,好的!好的!”老板打算去改价签的手停在了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