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那片混沌气缭绕的区域,仿佛一步从繁华的市井跨入了天地未开的鸿蒙。外界的万道法则光河在这里变得模糊、扭曲,最终被一种更加原始、更加磅礴的力量所同化、吞噬。
这里,是万法天中最为特殊的地带,混沌碑的领域。
林风抬眼望去,只见九尊巨大无比、通体呈现灰蒙蒙色泽的石碑,如同撑起这片混沌虚天的脊梁,静静矗立。它们不像其他法则石碑那样光华璀璨、道韵外显,反而内敛到了极致,表面光滑,几乎看不到任何符文刻痕,唯有靠近时,才能感受到那股源自宇宙本初的苍茫与厚重。
每一尊混沌碑,都散发着略有不同的意境。有的如同鸡子,蕴含无限生机与开天辟地的爆发力;有的死寂一片,仿佛万物终结的归宿;有的不断演化地水火风,模拟宇宙生灭;有的则是一片虚无,连“无”的概念都仿佛要湮灭……
林风体内的混沌万劫仙体自主轰鸣,仙力奔腾如潮,与这九尊混沌碑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他感觉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仿佛游子归乡。
他没有急于选择某一尊石碑参悟,而是盘膝坐在九碑中央,缓缓闭上双眼,将心神彻底沉入自身的混沌大道之中。
在这里,他无需刻意去“看”,去“听”,去“感知”。混沌便是他,他便是混沌。
渐渐地,他的意识仿佛脱离了躯壳,融入了周围那无边无际的混沌气流之中。他“看”到了清气上升,浊气下沉,阴阳初分的那一瞬;他“听”到了大道初鸣,法则诞生的第一声颤音;他“感受”到了从奇点到爆炸,从无序到有序,又从有序走向寂灭的整个循环……
无数关于“混沌”的奥义,如同涓涓细流,汇聚成江河,涌入他的心神。他对混沌大道的理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提升、深化。
那原本只是初步融合的黑暗本源,在此等纯粹的混沌意境洗礼下,最后一丝隔阂与戾气也被彻底炼化,完美地融入了混沌体系,成为了“终结”、“寂灭”的一面,与“诞生”、“演化”的一面达成了动态的平衡。他的混沌,变得更加完整,更加接近本质。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百年。林风猛然睁开双眼,瞳孔之中,不再是简单的混沌与黑暗交织,而是演化出了一片微缩的、不断生灭的混沌宇宙虚影!
他心念微动,并未施展任何神通,仅仅是抬起了右手。掌心之中,一点极致的混沌光芒亮起,随即迅速膨胀、演化,地水火风涌现,清浊分离,竟在刹那间于他掌心开辟出了一方微小的、真实不虚的混沌世界!
虽然这世界只有尺许方圆,存在不过三息便因能量不足而崩溃湮灭,但这已然是触及到了“创世”权柄的边缘!是质的变化!
他的修为,在水到渠成间,轰然突破了那层壁垒,正式踏入了仙王中期!而且根基之稳固,底蕴之深厚,远超同阶!
“混沌……原来如此。”林风轻声自语,眼中明悟之色流转。这九尊混沌碑,带给他的不仅是力量的提升,更是对自身大道根源的深刻认知。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九碑,最终落在那尊最为死寂、仿佛代表万物终结的混沌碑上。他感受到了一丝与“归墟之地”相近的道韵。
该离开了。
三个月期限已至,他需要去面对新的挑战,去追寻那混沌祖气的线索。
他对着九尊混沌碑微微躬身一礼,随即身形缓缓变淡,如同融入混沌般,消失在这片区域。
……
万法天入口,七彩光桥再现,林风的身影从中迈出。
守在府邸中的赤姬立刻有所感应,迎了出来。当她看到林风时,不禁微微一怔。
眼前的林风,气息愈发深邃内敛,站在那里,仿佛与周围天地融为一体,却又给人一种独立于万道之外的超然感。明明只是突破了一个小境界,却给人一种脱胎换骨般的变化。
“前辈,您……”赤姬一时不知该如何形容。
林风微微颔首,没有多言,直接问道:“我闭关这些时日,源庭可有何事发生?”
赤姬收敛心神,连忙回道:“回前辈,源庭倒是无大事。不过,关于前辈在葬骨丘的事迹已经传开,如今您在源庭已是声名赫赫。另外,几日前,‘天机阁’派人送来一份请柬,邀请您参加三日后的‘星海拍卖会’,据说此次拍卖会有不少来自远古遗迹的奇珍异宝。”
说着,她递上一份散发着星辉的玉质请柬。
“天机阁?星海拍卖会?”林风接过请柬,神识一扫。天机阁是万法源庭内一个极为神秘强大的商业组织,触角遍布各方,其举办的星海拍卖会规格极高,非强者与大势力不可参与。
请柬中罗列了部分拍卖品,皆是外界难得一见的仙料、神药、古经残卷,甚至还有残缺的先天灵宝!
他的目光在其中一件名为“虚空星核”的材料上停留了一瞬。此物是构建超远距离传送阵的核心材料之一,或许对他日后探寻归墟之地有用。
而且,这种层次的拍卖会,往往也是信息交汇之地,或许能听到关于归墟之地或其他机缘的线索。
“知道了。”林风收起请柬,“准备一下,三日后,我们去参加这拍卖会。”
“是,前辈!”赤姬应道。
林风转身走入静室,他需要稍微熟悉一下仙王中期的力量,并将得自混沌碑的感悟彻底消化沉淀。
三日后,林风带着赤姬,按照请柬指引,来到了位于源庭核心区域的一座悬浮于空的巨大宫殿——天机阁。
宫殿通体由星辰玉构筑,流光溢彩,门口有气息强大的金甲傀儡守卫,验证过请柬后,方才放行。
殿内空间广阔,布置典雅而奢华,已有不少身影落座。能来此地的,至少也是仙王级存在,或者背后有着大势力。林风的到来,吸引了不少目光,显然他那“第七巡天将”以及葬骨丘一战的名头,已然传开。
林风无视这些目光,在一个相对僻静的位置坐下,赤姬安静地立于他身后。
很快,拍卖会正式开始。主持拍卖的是一位面容和蔼、修为却深不可测的白发老者,自称天机阁执事。
一件件珍稀宝物被呈上,引得各方竞相出价,气氛热烈。林风始终平静地看着,并未轻易出手。
直到那枚拳头大小、表面布满天然空间纹路的“虚空星核”被呈上时,他才微微坐直了身体。
“虚空星核,起拍价,五十万下品源晶,或等价宝物。”老者朗声道。
价格一出,不少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五十万下品源晶,足以让一位普通仙王倾家荡产。
“五十五万!”
“六十万!”
……
出价者寥寥,但都是财大气粗之辈。价格很快被抬到了九十万。
“一百万。”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出自林风之口。
顿时,不少目光再次聚焦过来。一百万下品源晶,即便对巡天将而言,也是一笔巨款了。
与林风竞价的是一位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修士,他冷冷地瞥了林风一眼,沙哑道:“一百一十万。”
“一百二十万。”林风语气不变。
黑袍修士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最终冷哼一声,不再出价。
“一百二十万,成交!恭喜这位道友!”老者一锤定音。
林风支付了相应的源晶 ,部分来自议会赏赐,部分是他之前收获的战利品折算,将那枚虚空星核收入囊中。
拍卖会继续进行,后续又出现了几件让林风心动的宝物,但他并未再出手,源晶需用在刀刃上。
就在拍卖会接近尾声时,那白发老者忽然笑了笑,道:“诸位,本次拍卖会最后,有一则消息,免费奉送。据我天机阁最新探知,北部‘无尽冰原’深处,有‘玄冥真水’即将孕育成熟,预计就在近期。此水乃先天之水,妙用无穷,尤其对修炼冰、水属性功法者,乃是无上圣物。消息在此,有缘者得之。”
玄冥真水?林风心中一动。此物虽非他必需,但乃是顶级的先天神物,价值无可估量。更重要的是,无尽冰原……似乎与万法仙子给予的遗迹线索中,某个途经之地有所重合。
拍卖会结束,众人陆续离场。
林风正欲起身,一道身影却拦在了他面前。正是之前与他竞价虚空星核的那名黑袍修士。
黑袍修士掀开兜帽,露出一张苍白阴鸷的面孔,一双三角眼闪烁着寒光,盯着林风:“小子,将那虚空星核,让予本座。你付的源晶,我双倍返还。”
语气强硬,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其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赫然是仙王中期巅峰,比刚刚突破的林风还要强上一些。
赤姬脸色一变,上前一步,挡在林风身前。
林风轻轻拍了拍赤姬的肩膀,示意她退下。他看向那阴鸷修士,眼神平静无波:
“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