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季凌寒放下水杯,走到南溪身边,声音压低了些,语气里带着几分郑重:“菀菀,你知道吗?沈耀这人,远比我们看到的要复杂得多。
就说昨天那架救我们的直升机,你以为是随便找来的?我昨晚特意托人查了,那架直升机没有任何公开的所属信息,连空中管制系统里都查不到飞行记录,能调动这种级别的资源,背后绝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他能悄无声息地联系上这样的势力,还能让对方毫无条件地配合,可见他这些年在国外,根本不是只读书那么简单。”
他顿了顿,看了眼病床上还在沉睡的沈耀,又转回头对着南溪:“以前我没多想过你们俩的事,可经过这次,你该能看清他的为人吧?他不是一时冲动才护着你,是把‘护着你’这件事,刻进骨子里十几年了。
他是世家子弟,有自己需要肩负的使命,却为了一个承诺,在国外拼了十二年,学了一身旁人望尘莫及的本事,不是为了家族荣光,不是为了功名利禄,就是为了能在你需要的时候,稳稳地站在你身前保护你。”
季凌寒的声音又沉了沉,带着几分认真:“菀菀,这样的男人,踏实、靠谱,还把你放在心尖上疼,你真的不打算好好考虑考虑吗?别总想着亏欠或感激,就问问自己的心,昨天晚上他护着你的时候,你心里就没一点不一样的感觉吗?”
季凌寒的话像一颗石子,投进南溪的心湖,漾开一圈圈涟漪。她低头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尖微微蜷缩——她不是没察觉沈耀的心意,只是一直觉得他是哥哥,两人之间隔着无形的距离,更怕这份跨越十二年的守护太沉重,自己承担不起,所以才一直刻意保持距离。
可现在听着季凌寒的话,想着沈耀这些年的付出,想着逃亡路上他一次次舍命相护的模样,想着那架连季凌寒都查不到来源的直升机背后藏着的能量,她心里那道“不愿回应”的防线,似乎又悄悄模糊了些。
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只有心电监护仪的声音在空气中轻轻回荡。
南溪看着沈耀沉睡的脸,他的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嘴角却抿成一条紧绷的线,带着平日里的倔强。
她忽然想起昨晚沈耀栽进她怀里时,气息微弱却还在说“没事”;想起他在车顶忍着伤痛射击时,还不忘回头吼她“低头”;想起他被推进手术室前,攥着她的手,眼神里满是放心不下。
那些细碎的瞬间,此刻串联在一起,像一束光,照亮了沈耀藏在心底十二年的心意。
南溪的指尖轻轻碰了碰沈耀没受伤的左手,他的手很凉,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握住了——不是瞬间的心动,却是对这份沉甸甸守护的认真回应。
她没立刻回答季凌寒的话,但心里清楚,她或许该试着放下那些顾虑,看看这个为她拼了十二年的人,是不是真的值得她敞开心扉。
这时,沈耀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像是要醒过来。南溪连忙收回思绪,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声音放得很柔:“你别急,医生说手术很成功,好好休息。”
沈耀的眼睛缓缓睁开,眼神还有些模糊,却在看到南溪的瞬间亮了亮。他动了动嘴唇,声音沙哑得厉害:“你……没事吧?”
南溪心里一暖,点了点头:“我没事,你好好养伤。”
旁边的季凌寒见状,悄悄退到了门口,给两人留下了一片安静的空间。
病房里的灯光依旧暖黄,心电监护仪的声音规律而安稳,像是在诉说着这段跨越十二年的守护,终于有了暂时的安稳落点,也悄悄埋下了新的可能。
沈耀的目光在南溪脸上停留了许久,像是要将她此刻安然的模样刻进骨血里,确认她没有半分损伤,连呼吸都平稳,才缓缓松了口气。
他想抬手再碰一碰她的脸颊,指尖刚抬起半寸,右肩的伤口就传来一阵锐痛,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眼底却还凝着化不开的温柔——哪怕疼,落在她身上的眼神,也没半分冷意。
“别乱动!”南溪连忙按住他的左手,语气里带着不自觉的紧张,指尖轻轻覆在他手背上,带着一丝慌乱的温度。
那是劫后余生里,对“保护者受伤”的本能担忧,不含男女间的旖旎,却满是真切的在意。
她的指尖还带着些凉意,落在沈耀的手背上时,没有刻意拉开距离,只是轻轻覆着,等他疼劲过了,才慢慢收回。
沈耀看着她眼底的关切,喉结轻轻滚了滚,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压抑了太久的认真:“我没事,就是……刚才做梦梦见你了,想起了昨晚的场景,心里慌。”
这话没有华丽的修饰,却像一根细针,轻轻扎在南溪心上。她想起水色湾庄园那晚,他也是这样,红着眼眶说“我喜欢你”,当时她只觉得震惊,转身就跑出了庄园,哪曾想,那竟是他们最后一次平静的见面。
南溪的身体顿了一下,却没有立刻躲开,只是眼神微微晃了晃,看向窗外刚抽芽的树枝——春寒还没散,枝丫上的新绿透着怯生生的生气,像此刻她心里乱糟糟的情绪。
“刚做完手术,别想这些,好好养伤。”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点刻意的平静,却没敢看他的眼睛,怕撞进他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温柔里,乱了自己的心神。
沈耀没再逼她,只是嘴角轻轻弯了弯,眼神里的暖意却没减:“好,听你的。”他顿了顿,又轻声说,“昨晚在救护车上,你靠在我肩上睡着了,手一直攥着我的袖子,没松开过。”
这话像一句无意的提起,却精准地戳中了南溪的记忆——昨晚她确实怕,怕他会死掉,怕再也见不到他,是他身上的温度,让她勉强敢闭上眼。
南溪的耳尖悄悄泛了红,起身时动作很轻,没有仓促的逃离感:“我去给你倒杯水。”
走到饮水机前,她对着冰凉的金属机身深吸了口气,试图压下心里的波澜。
她一直把他当哥哥,哪怕水色湾他表白时,她也只当是多年情谊生出的误会,可昨晚在缅甸,他把她护在身下躲子弹,拼了命的护着她,让“哥哥”这个称呼,渐渐变得有些模糊和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