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八章 原浆与虫潮
核心舱的金属门在面前滑开时，林澈差点被扑面而来的酒香熏个跟头。不同于星核啤酒的清冽，这股味道带着橡木桶的醇厚，混着星核能量特有的微麻感，像有只无形的手勾着人的喉咙。
“我靠……”阿铁的机械眼瞪得溜圆，直勾勾盯着储藏室货架上那排银瓶，瓶身上缠绕的星核符文正随着能量流动微微发亮，“这就是星核原浆？光闻着就醉了！”
林澈没理他，径直走向中央控制台。控制台是块半透明的星核水晶，表面布满裂纹，显然已经濒临报废。他将解析仪按在水晶凹槽里，蓝光顺着裂纹蔓延，那些黯淡的符文竟一点点亮起，发出蜂鸣般的共鸣声。
“抓紧了！”林澈冲阿铁喊了一声，指尖在水晶上飞快滑动，调出启动序列，“噬能虫还有三分钟到！”
“来了来了！”阿铁怀里抱着四瓶原浆，嘴里还叼着一瓶，含糊不清地冲到能量节点旁，机械臂咔咔变形，弹出数根能量导管，死死钉进舱壁的接口，“老子的机甲能量够撑五分钟，你赶紧的！”
控制台突然爆出刺眼的白光，整个核心舱开始剧烈晃动。林澈感觉解析仪像块烧红的烙铁，掌心传来灼痛感，眼前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星核族人在实验室里忙碌，紫色母星上空炸开的火光，还有个和林溪长得极像的女孩，正将一枚星核钥匙插进类似的控制台……
“别走神！”阿铁的怒吼混着噬能虫的嘶鸣传来，林澈猛地回神，发现水晶上的裂纹正在扩大，启动进度条卡在了90%。
“能量不够！”他吼道，摸出最后半桶星核啤酒往解析仪里倒，“阿铁，把你的机甲能量导过来！”
“疯了？！”机械师骂了一句，却毫不犹豫地扯断左臂的能量管，将狂暴的电流注入节点，“老子这机甲可是限量版！坏了你赔得起吗？”
星核原浆的酒香突然变得浓郁，那些银瓶像是感应到能量波动，竟自动漂浮起来，瓶身的符文与控制台的光芒同步闪烁。林澈眼角余光瞥见这幕，突然想起老者说的“共鸣”——或许这原浆不只是酒。
“阿铁！把原浆扔过来！”
“你要干嘛？那是老子的酒！”嘴上骂着，机械师却精准地将一瓶原浆扔向林澈。银瓶在半空炸开，酒液没有洒落，反而化作一道银色洪流，顺着解析仪的蓝光冲进控制台。
“嗡——”
水晶控制台突然修复如初，星核符文组成完整的星图，启动进度条瞬间拉满。整个空间站剧烈震颤，舱壁上的能量管道亮起红光，一道无形的屏障从核心舱扩散开来，所过之处，噬能虫的嘶鸣戛然而止。
“成了！”林澈瘫坐在地，看着解析仪上显示的“双向锚定已切换为单向通行”，长长舒了口气。
阿铁也脱力地靠在舱壁上，机械臂还保持着注射能量的姿势，另一只手紧紧攥着剩下的三瓶原浆：“我的……我的原浆……”
林澈被他逗笑，爬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没碎的都归你。”他看向舷窗外，原本扭曲的空间裂隙正在收缩，银白色的能量带重新缠绕上去，比之前稳固了数倍，“看来老东西没骗我们，这下艾拉星安全了。”
“安全个屁！”阿铁突然指向监控屏幕，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红点正撞向能量屏障，虽然无法穿透，却在屏障表面撞出层层涟漪，“这屏障撑不了多久，噬能虫太多了！”
林澈皱眉看向控制台，星核水晶上的符文正在快速黯淡——刚才强行启动耗尽了前哨站的储备能量。他扫了眼货架上的空瓶，突然有了主意：“阿铁，剩下的原浆，舍得吗？”
机械师抱着原浆后退半步，像护崽的母兽：“你想干嘛？这可是三千年的陈酿！”
“用它当能量源。”林澈指了指水晶控制台，“星核原浆里的能量密度比啤酒高十倍，说不定能撑到我们撤退。”
阿铁脸都绿了：“你疯了？用千年原浆当燃料？暴殄天物！老子跟你拼了！”
就在两人争执时，舱门突然被撞开，几只半米长的噬能虫冲了进来，口器开合间喷吐着腐蚀性粘液。阿铁下意识将原浆护在怀里，另一只机械臂弹出光刃，瞬间将虫群劈成两半：“妈的，这群玩意儿突破外围屏障了！”
林澈拽起他就往出口跑：“别管原浆了！先撤！”
“不行！”阿铁死活不肯走，突然将一瓶原浆塞进林澈怀里，“你带这个走，老子断后！”
“你疯了？”林澈想把他拽回来，却被机械师甩开。阿铁的机甲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所有武器系统全部启动，背后的推进器喷吐出蓝色火焰。
“老子的机甲，还没试过全功率输出呢！”阿铁大笑起来，笑声里带着股狠劲，“告诉莉娅，上次借她的扳手不用还了！还有陈默，老子的机甲比他的破摄像机帅一万倍！”
他转身冲向涌来的虫潮，光刃在虫群中撕开一道血口，能量炮的轰鸣震得整个空间站都在摇晃。林澈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将怀里的原浆狠狠砸向控制台。
银瓶碎裂的瞬间，林澈拽过解析仪，将能量线缠在自己手腕上：“阿铁！接住！”
耀眼的银光从控制台喷涌而出，顺着能量线注入阿铁的机甲。机械师的吼声混着机甲的嗡鸣传来：“林澈你个混蛋！那是老子的酒——”
话没说完，机甲突然膨胀成个巨大的能量球，将整个核心舱笼罩其中。噬能虫的嘶鸣变成凄厉的惨叫，随后渐渐平息。林澈被冲击波掀飞出去，恍惚中看到能量球中心，阿铁的机械臂高高举起，手里还攥着最后一瓶原浆。
不知过了多久，林澈在一片狼藉中醒来。核心舱已经塌了一半，只有控制台还亮着微光，显示“单向通行已稳定”。他挣扎着爬起来，发现怀里多了个东西——是阿铁的机械臂，手里死死攥着那瓶没开封的星核原浆。
“蠢货。”林澈抹了把脸，不知是汗还是别的什么，将原浆塞进背包，拖着机械臂走向来时的漩涡，“等老子出去，就把你这破臂拆了泡酒。”
漩涡的能量已经稳定，林澈回头望了一眼这座即将崩塌的空间站，还有那片被能量球净化过的区域，突然对着空旷的舱室喊了一声：“阿铁，谢了。”
回音在舱室里荡了荡，最终消散在金属的摩擦声中。
穿过漩涡时，失重感轻了许多。林澈仿佛又听到了那阵细碎的低语，这次清晰了些，像是阿铁在骂骂咧咧，又像是星核族老者的叹息。他握紧了背包里的原浆，加快了脚步。
出口的光芒越来越亮，隐约能看到林溪的身影。女孩正对着终端焦急地操作，莉娅和几个族人举着长矛，警惕地盯着周围的能量带。
“哥！”林溪看到他，眼睛瞬间红了，冲过来抱住他，“你没事太好了！阿铁呢？”
林澈沉默了一下，举起那截机械臂。莉娅的族人发出低低的抽气声，女孩的眼泪啪嗒掉在金属臂上。
“他……”林澈顿了顿，突然笑了笑，晃了晃背包，“他让我把这个带回来，说要请我们喝三千年的原浆。”
莉娅突然捂住嘴，转身对族人说了句什么。族人们放下长矛，对着深渊通道的方向深深鞠躬。陈默的摄像机不知何时对准了这边，镜头微微颤抖着。
林澈将机械臂递给莉娅：“帮我修好它，最好能改成个酒壶。”
女孩接过机械臂，用力点头，眼眶通红却没再掉泪：“我会的，用最好的星核合金。”
林溪拽了拽他的袖子，指向终端：“联盟的观测船已经在大气层外了，他们说要见‘通道稳定者’。”
“不见。”林澈把解析仪塞进她手里，“告诉他们，艾拉星的事，艾拉星人自己管。要是敢硬闯，就启动世界核心的防御机制——阿铁用机甲能量给它充过能，够他们喝一壶的。”
他从背包里掏出那瓶原浆，拧开瓶盖。醇厚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比在储藏室闻到的更浓烈，带着股淡淡的硝烟味。
“尝尝？”林澈递给林溪，“阿铁说，这比所有的星核啤酒都带劲。”
女孩接过酒瓶，抿了一小口，眼睛突然亮了：“有点像……有点像小时候爸爸酿的野果汁。”
“是吗？”林澈也喝了一大口，辛辣的暖流从喉咙烧到胃里，眼眶突然有点发热，“那老东西，总算没骗我们。”
远处的天空传来飞船引擎的轰鸣，林澈抬头看了一眼，举起酒瓶对着天空晃了晃。
管它什么联盟观测船，什么深渊象限的秘密。
先喝完这瓶原浆再说。
毕竟，这是阿铁用机甲换来的酒。
不能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