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如影随形的压迫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在颈间。墨尘与凌萱将“寂月无痕”遁法催动到极致,身形化作两道若有若无的流光,在月下的沙海上空疾掠。身后的沙丘如同波涛般向后飞退,但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锁定感,却丝毫未减,反而越来越清晰!那黑袍人并未急于拉近距离,只是不紧不慢地跟在后方,如同戏耍猎物的猫,带给两人巨大的心理压力。
“他的速度远超我们,这样逃下去,迟早会被追上!”凌萱传音,清冷的嗓音带着一丝急促。连续激战、重伤初愈又全力遁逃,她的月华丹元消耗巨大,脸色微微发白。
墨尘眉头紧锁,噬灵幽瞳不断扫视着下方飞速掠过的沙海。硬拼绝无胜算,必须另寻他路!他的目光突然定格在右前方极远处,一座在月光下呈现出诡异暗红色的、孤零零矗立的巨大风蚀岩柱上。幽瞳视野中,那岩柱底部,隐隐散发出一种极其微弱、却与周围沙海环境格格不入的、类似空间波动的奇异涟漪!
“那边有异常的空间波动!可能是……古传送阵的残留痕迹!”墨尘精神一振,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上古时期,西域繁荣,宗门林立,各种传送阵遍布,虽大多湮灭,但偶有残迹遗留。“赌一把!过去看看!”
两人瞬间改变方向,射向那座红色岩柱。靠近之后,才发现岩柱底部有一个被流沙半掩的洞口,那股空间波动正是从洞内传出。洞口处残留着一些破碎的、刻有传送符文的玉石残片。
“进去!”墨尘毫不犹豫,拉着凌萱冲入洞中。洞内并不深,尽头是一个不大的石窟,中央的地面上,铭刻着一个直径约三丈、已经残破不堪、布满裂痕的圆形阵法。阵法核心的几块主符文石板已经碎裂,但依稀能辨认出古老的星辰纹路。阵法边缘,散落着几块黯淡无光的灵石碎渣。
“是上古‘星流传送阵’的残阵!”凌萱一眼认出,语气带着一丝希望,但随即黯淡,“可惜损毁太严重了,核心符文缺失,能量枯竭,根本无法启动。”
墨尘快步走到阵前,幽瞳仔细扫描每一道裂痕和符文。他的心跳微微加速,因为怀中的星核,在靠近这座残阵时,竟然再次传来了清晰的共鸣!星核表面流转的星光,似乎与地面上某些残存的星辰符文产生了微弱的呼应!
“也许……不一定!”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墨尘脑中成型。他猛地抬头看向凌萱,“师姐,还记得我们融合星钥时引发的星辰共鸣吗?这座古阵以星辰之力为基,我的星核或许能暂时替代缺失的核心,强行激活它!但需要庞大的能量和精准的引导!”
“太危险了!”凌萱立刻反对,“强行激活残缺古阵,空间坐标不明,一旦出错,我们可能会被放逐到空间乱流中,尸骨无存!”
“留在外面,同样是死路一条!”墨尘语气斩钉截铁,眼中闪烁着疯狂与决绝,“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师姐,信我!助我稳定阵法,引导月华之力中和可能的空间风暴!成败在此一举!”
感受到墨尘话语中的决然,以及洞外那股越来越近的恐怖气息,凌萱银牙一咬,重重点头:“好!”
就在这时,洞外传来黑袍人那平淡却冰冷的声音:“找到你们了。游戏结束。”
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如同潮水般涌入洞窟!
“没时间了!动手!”墨尘暴喝一声,毫不犹豫地将融合后的星核取出,按向传送阵中心那处符文缺失最严重的位置!同时,他体内寂灭金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磅礴的寂灭丹元混合着星核引动的星辰本源之力,如同决堤洪流,强行灌入残阵之中!
“嗡——!”
残阵剧烈震颤起来!那些黯淡的符文如同垂死的星辰被重新点燃,断断续续地亮起!但能量极不稳定,阵法光幕明灭不定,边缘处甚至开始出现细小的空间裂缝!整个石窟都在晃动,碎石簌簌落下!
“稳住它!”墨尘嘴角溢血,强行引导着狂暴的能量流,修复着残缺的符文轨迹。这对心神的消耗巨大无比!
凌萱不敢怠慢,双手结印,精纯的月华灵力如同最细腻的丝线,蔓延至整个阵法光幕,月华特有的“净化”与“稳定”特性发挥效果,竭力抚平狂暴的空间波动,修复那些细小的裂缝。月华秘术·织天补界!
洞外,黑袍人似乎察觉到了洞内的能量异动,轻“咦”一声,随即一只由精纯幽冥死气凝聚的黑色巨掌,无声无息地探入洞中,抓向阵法中心的两人!巨掌所过之处,空间都仿佛被冻结、腐蚀!
“快啊!”墨尘目眦欲裂,将最后一丝丹元也压榨出来,疯狂注入星核!星核爆发出刺目的光芒,终于勉强补全了核心符文!
轰隆!
整个残阵爆发出最后的璀璨星光!一道扭曲不稳的空间光柱冲天而起,将墨尘和凌萱的身影吞没!
就在光柱即将消失的刹那,那只幽冥巨掌也抓到了光柱边缘!
“想走?留下吧!”黑袍人冷喝,巨掌猛地合拢,想要将光柱捏碎!
“休想!”凌萱娇叱,拼尽最后力气,将月华精魄祭出!精魄爆开,化作一轮皎洁的明月虚影,狠狠撞向幽冥巨掌!月华禁术·碎月护道!
明月虚影与幽冥巨掌同归于尽,爆开的能量风暴进一步加剧了空间通道的不稳定!
“噗!”凌萱遭受反噬,鲜血狂喷,气息瞬间萎靡到极点。
光柱剧烈扭曲、闪烁,终于在幽冥之力的干扰下,带着两人消失在了石窟之中。原地只留下一个彻底崩溃的阵法残骸,以及黑袍人那散发着冰冷怒意的身影。
“穿梭空间?有意思……”黑袍人看着空荡荡的石窟,纯白面具下的眼眸毫无波动,只是抬手摄取了空中一缕残留的、极其微弱的空间坐标气息,“无论传送到天涯海角,星钥的气息,终将指引我找到你们。”
……
天旋地转,空间撕扯的剧痛远超以往任何一次传送。墨尘死死抱住昏迷的凌萱,寂灭领域收缩到极致,硬抗着狂暴的空间乱流。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漫长如世纪,那股撕扯力骤然消失。
“嘭!嘭!”
两人重重摔落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墨尘强忍着头晕目眩和浑身散架般的剧痛,第一时间查看凌萱的状况。她面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月华金丹光芒黯淡,显然最后那下禁术反噬极重。墨尘心焦如焚,连忙取出最好的疗伤丹药喂她服下,并渡入温和的寂灭丹元护住其心脉。
做完这一切,他才喘息着抬头打量四周。这一看,顿时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身处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封闭空间内。头顶是高达数百丈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穹顶,看不到日月星辰。脚下是铺着巨大青色石砖的地面,布满岁月侵蚀的痕迹。四周是望不到尽头的、由同样材质构筑的残破高墙、坍塌的宫殿废墟、以及断裂的巨大石柱。空气中弥漫着古老、苍凉、死寂的气息,灵气异常稀薄,却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威压。
这里绝非西域荒漠,也绝非青岚宗附近任何已知之地!而是一处……失落的上古遗迹!
“这里是……?”墨尘挣扎着站起,噬灵幽瞳开启,警惕地扫视四周。废墟的规模宏大至极,建筑风格古朴蛮荒,石壁上雕刻着一些早已模糊的壁画,描绘着巨人与妖兽搏杀、祭祀星辰等场景,与他所知的历史流派截然不同。
他尝试感应方向,却发现此地的空间规则异常紊乱,神识探查范围被极大压制。怀中的星核也变得异常安静,只是散发着微弱的荧光,似乎与此地某种沉寂的力量产生了极其微弱的共鸣。
“必须尽快找个安全的地方为师姐疗伤。”墨尘背起凌萱,选择了一个方向,小心翼翼地在废墟中前行。废墟中寂静得可怕,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环境中回荡,更添几分诡异。
沿途,他看到了更多令人心惊的景象:巨大无比、疑似被巨力斩断的兵器残骸;深不见底、散发着阴寒之气的裂缝;以及一些散落的、早已失去灵光的骷髅骨架,这些骨架体型远超常人,骨骼晶莹,显然生前是了不得的强者。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上古宗门的战场?还是某个失落文明的遗迹?”墨尘心中充满疑问。更让他不安的是,他隐隐感觉到,在这片死寂的废墟深处,似乎潜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危险气息。
行进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出现一座相对保存完好的巨型宫殿残骸。宫殿大门早已破碎,内部幽深黑暗。墨尘在门口仔细探查,未发现明显危险,便小心地走了进去。
宫殿内部空间极大,一根根需数人合抱的巨柱支撑着穹顶。中央有一座早已干涸的池子,池底铺满了玉石碎片。最引人注目的是,大殿尽头,有一座高达十丈的、由某种黑色金属打造的人形雕像。雕像身披铠甲,手持巨斧,面目模糊,却散发着一股睥睨天下的霸道气势,虽然毫无生命波动,却依旧让人心生敬畏。
“暂且在此疗伤。”墨尘将凌萱轻轻放在一根巨柱后相对干净的角落,布下几个简易的隐匿和警示阵法。然后,他盘膝坐下,一边运功恢复自身消耗,一边警惕地守护着凌萱,同时分出一丝神念,仔细感知着这座遗迹,试图寻找线索和出路。
未知的环境,重伤的同伴,潜在的危机,以及可能随时追来的黑袍人……新的挑战,已然在这片失落的上古遗迹中,悄然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