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重症监护室的空气像凝固的胶体。小满趴在林默床边浅眠,睫毛在眼睑下轻微颤动。监护仪的滴答声与窗外远去的救护车鸣笛交织成催眠曲。她梦见自己站在一片荒原上,地面裂开无数道缝隙,每道缝隙里都渗出银色的液体。
凌晨三点十七分,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长鸣。不是警报声,而是类似老式电话忙音的持续蜂鸣。小满猛地惊醒,发现所有监护屏幕上的波形都凝固成直线——不是生命体征消失的直线,而是像被冻结般的绝对平直。
她伸手去按呼叫铃,手指却在空中停滞。不是她不想动,而是空气突然变得粘稠如蜜。她看见自己呼出的白雾悬在面前,形成一朵不会消散的云。输液管里的液滴静止在半空,折射着天花板的灯光。
小满转动眼珠看向林默。他的睫毛上凝结着细小的霜晶,胸口停止起伏,仿佛一尊被瞬间冻结的雕塑。但奇怪的是,他右手小指在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频率振动——每秒三次,恰好是摩斯码中字母S的节奏。
挂钟的秒针停在十二点位置。整个病房陷入死寂,连细菌滋生的声音都消失了。小满感到自己的心跳在减速,每一下搏动都隔着厚重的棉花。
这时她注意到一个细节:林默病床周围的灰尘在空气中悬浮成奇特的几何图案,像是某种磁场线。而心电监护仪屏幕的保护膜上,正缓缓浮现出水渍般的纹路——那纹路渐渐清晰,竟是一张人脸轮廓。
三十秒后,随着挂钟秒针的猛然跳动,时间重新开始流动。监护仪恢复正常的滴答声,液滴坠落,白雾消散。但小满的手心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枚生锈的怀表,表盖内侧刻着03:17:04。
怀表的秒针在疯狂倒转。表壳上的锈迹蹭在她掌心,留下暗红色的痕迹。她正要仔细查看,病房门被推开,夜班护士端着药盘进来。小满迅速将怀表藏进护士服口袋,指尖触到表壳上凹凸不平的刻痕。
护士放下药盘时,金属盘底与桌面碰撞的声响异常清脆,仿佛整个空间的音质都发生了变化。刚才监测系统显示异常波动。护士指着中央监控屏,但很快就恢复了。
小满低头配药,发现注射器里的液体流动速度时快时慢。她抬头看向窗外,夜色中的城市灯火像接触不良的灯串般明灭不定。
拘留所探视间的日光灯管发出50赫兹的嗡鸣。苏婉盯着陈律师推过来的平板电脑,屏幕上的脑波图谱正在发生诡异变化——a波与θ波交织成dNA螺旋状结构。
他们在用次声波干扰他的意识。律师的钢笔在特殊处置条款下方划出深痕,这种频率会诱发海马体异常放电。
苏婉的指尖擦过平板边缘,感受到微弱的静电刺痛。她突然抓住律师的手腕:你袖口沾着的荧光粉——是林凡实验室标记样本用的那种。
律师猛地抽回手。就在这时,探视间的防盗门突然自动落锁,发出沉重的咔嗒声。墙上的监控摄像头缓缓转向,镜头伸缩发出细微的电机声。
苏婉注意到律师的领带夹在微微震动。当她伸手想去触碰时,律师突然用钢笔在桌面快速写下:他们在我体内植入了监听器。
血迹从钢笔尖渗出,在桌面晕开成Ω的形状。律师起身离开时,一枚铜质纽扣从公文包缝隙滑落,滚到苏婉脚边。纽扣背面刻着的经纬度坐标,与怀表壳上的刻痕如出一辙。
医院地下管道的排水声带着空洞的回响。林小雨蹲在服务器机柜后方,掌上电脑正在解密刚获取的芯片数据。通风口吹来的风带着福尔马林的气味,与楼上重症监护室的消毒水气息如出一辙。
当她破译最后一道防火墙时,芯片突然发烫,屏幕上浮现出怀表的三维扫描图。表盘上的罗马数字正在逐个消失,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抹去。
阴影中走出穿防化服的身影,手术刀在指间翻转出冷光。当两个意识场在相同频率共振...刀尖划过控制台,就会打开逆卡巴拉之门。
林小雨调出刚破解的档案。全息投影显示着林默的生命体征曲线,与林凡-最终实验的数据高度重合。在曲线交汇处,有个明显的相位突变点。
突然,所有显示器闪烁起来,浮现出一张被水渍模糊的老照片——那是二十年前林凡实验室的合影,每个人的脸上都被画上了红色的叉。
防化服的身影摘下头盔,露出与林默极其相似的面容。时间不多了。他的声音带着金属质感,他们已经开始清洗知情者。
消防警报响起时,林小雨在控制台背面摸到一行刻字:当秒针开始倒转,真相才会浮出水面。她抬头看向通风管道,隐约听见怀表滴答声从楼上病房的方向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