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璃的手指还贴在石门表面，那震动的中断像一根细针扎进神经。她猛地抽回手，指尖残留着一丝寒意，仿佛触碰的不是石头，而是某种活物的皮肤。
“别出声。”她低声说，声音压得极低，却让其余三人立刻绷紧了身体。
夜无痕一步跨前，冰剑横在身侧，裂纹从剑身蔓延至护手，寒气微弱地缠绕着刃口。他没有看云璃，目光死死盯着门缝深处那片浓雾，像是在等一个信号。
雷鸣将断裂的雷杖拄在地上，掌心用力一压，几缕残存的雷息顺着杖尖渗入石板。地面微微震颤，一道极淡的蓝光沿着裂缝游走片刻，随即熄灭。他皱眉：“有东西在干扰探测……不是自然形成的屏障。”
林婉儿把背囊往身后拉了拉，炎狐的鼻尖轻轻抽动，耳朵朝门内方向转了转。她蹲下身，让小兽的前爪贴上地面，片刻后抬起头：“里面有气流，很弱，但确实存在。温度比外面高一点。”
“不是死地。”雷鸣喃喃道。
“也不是活地。”夜无痕接了一句。
云璃站在原地未动，闭上眼，指尖轻点眉心。晨曦灵蝶伏在她肩头，翅膀缓慢开合，每一次微光闪动都像是在回应她体内的节奏。她能感觉到它的波动——不是恐惧，也不是兴奋，而是一种奇异的牵引，如同潮水拍岸，规律而沉重。
它想进去。
可同时，它的翅缘微微卷起，那是警惕的本能反应。光属性幻兽对黑暗的排斥从来不会出错。
“这里曾经封存过光明之力。”云璃睁开眼，声音很轻，“我能感觉得到……但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她说完，伸手摸向胸口。两把钥匙藏在内袋里，此刻正散发着细微的温热，像是被什么唤醒了沉睡的感应。第三把就在里面，她几乎可以确定。
雷鸣抬头看向那对石柱上的兽首。空洞的眼窝直勾勾地对着他们，嘴角似乎带着一丝扭曲的弧度。他抬起雷杖，用杖尾敲了敲其中一根石柱，声音闷哑，不像石头，倒像是敲在陈年的骨头上。
“这些雕像……不对劲。”他说，“太安静了。连风都不往这边吹。”
确实如此。山道两侧的藤蔓垂落如帘，可它们静止不动，哪怕一丝微风掠过，也只是拂动远处的枝叶，唯独这片区域像是被隔绝开来。
林婉儿抱紧了炎狐，忽然开口：“我们是不是该再等等？至少等到体力恢复一些……或者联系外界？”
没人回答。
她咬了咬唇：“我知道我们必须往前走，可是……这种感觉，就像有人一直在看着我们。”
雷鸣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但握着雷杖的手紧了紧。
云璃缓缓走到她面前，伸手按在她的肩上：“你没说错，确实有人在看。”
林婉儿一怔。
“不是人。”云璃望向石门，“是这地方本身。它知道我们来了。”
她转向夜无痕：“你还记得地图上的标记吗？那个符号——‘守门者之息’。这不是普通的遗迹入口，是试炼的第一关。”
夜无痕点头：“意思是，只要踏入，就会被判定为挑战者。”
“所以拖延没有意义。”云璃的声音沉了下来，“暗影尊者的势力已经在各地活动，如果他的人先找到第三把钥匙……我们之前所有的牺牲都会白费。”
雷鸣深吸一口气，将雷杖扛上肩头：“那就别站在这儿说话了。我虽然累，骨头还在。”
夜无痕迈步向前，冰剑斜指地面：“我走前面。若触发机关，由我承受第一波。”
他抬起脚，靴底刚离地，云璃忽然抬手拦住他。
“等等。”她蹲下身，手指划过石门前的地砖。一块不起眼的石板边缘有一道细痕，与之前山路上发现的纹路完全一致。
“这是标记。”她说，“有人来过，而且不止一次。”
林婉儿凑近看：“会不会是之前的探险者？”
“痕迹很新。”夜无痕蹲下，指尖抚过那道刻线，“最多三天前留下的。”
雷鸣冷笑一声：“看来不只我们想找钥匙。”
云璃站起身，目光穿过门缝。雾气翻涌，隐约能看见一条向下的阶梯，石阶磨损严重，边缘碎裂。更深的地方，什么都看不见。
她把手放在石门上，这次没有试探，而是用力推了一下。
门没动。
但她感觉到一股反作用力，像是内部有什么东西顶住了重量。不是物理的阻碍，更像是某种平衡机制在维持封闭状态。
“不能硬闯。”她收回手，“这门在等某种条件。”
“比如？”林婉儿问。
“比如……钥匙的共鸣。”云璃取出那两把金属钥匙，贴在门缝边缘。几乎瞬间，钥匙表面泛起一层极淡的光晕，与此同时，门内深处传来一声低沉的嗡鸣，像是锈蚀的齿轮开始转动。
地面微微震动。
晨曦灵蝶突然振翅，飞起半尺高，又缓缓落下，翅膀的光比刚才亮了一瞬。
“它在回应。”云璃说，“只要我们进去，就能激活下一步。”
“那就没退路了。”雷鸣握紧雷杖，“谁都知道，这种地方一旦启动，就不会让人轻易退出来。”
“但我们也没得选。”林婉儿抬起头，眼神不再犹豫，“如果这里面真有能对抗暗影尊者的力量，我们就必须拿到。”
夜无痕看了她一眼，然后转向云璃：“准备好了？”
云璃点点头，将钥匙收回怀中。她走到门前，一手扶住冰冷的石面，另一只手轻轻搭在晨曦灵蝶身上。小蝶的体温很弱，但它依然在坚持。
“跟紧我。”她说，“无论发生什么，不要单独行动。”
夜无痕提剑上前，站在她左侧。雷鸣紧随其后，林婉儿抱着炎狐落在最后。四人呈扇形靠近门缝，呼吸声交织在一起，脚步放得极轻。
就在云璃准备跨过门槛的瞬间，晨曦灵蝶突然剧烈颤抖了一下。
她停住。
门内的雾气，不知何时停止了流动。
原本弥漫的白色薄烟凝固在空中，像被冻结的水流。阶梯依旧向下延伸，可那种被注视的感觉，骤然变得清晰起来。
不是错觉。
有什么东西，在下面睁开了眼睛。
云璃的手还搭在石门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她没动，也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另一只手，示意身后三人停下。
夜无痕的冰剑微微扬起，剑尖指向门内。
雷鸣将雷杖横在胸前，炎狐的耳朵完全竖了起来，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雾气中，一道极细的光痕悄然浮现，从阶梯底部升起，如同睁开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