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风上的晶石还在闪烁,云璃抬手按住它,指尖轻压嵌入的星点阵列。光芒瞬间收敛,整件披风仿佛沉入静眠,不再泄露一丝灵力波动。她回头扫了一眼厅堂深处,五彩灵龙凤已收拢身躯,背上驮着五个封存袋,最内层那枚黑卵稳稳包裹在五行结界之中。
“走。”她低声说。
夜无痕走在最后,冰剑依旧悬在鞘外三寸,剑尖朝地,寒气顺着地面蔓延出细密霜纹。雷鸣右腿仍有不适,却没停下脚步,臂铠表面电弧游走一圈,将体内躁动的灵力强行压下。林婉儿抱着炎狐紧随其后,目光不时扫向通道两侧阴影,生怕遗漏任何异常。
他们沿着披风指引的新路线前行,石砖上的波纹随着步伐逐渐平复。出口处的光亮由微弱转为清晰,最终一道斜射的日光落在前方地面上,映出四道人影与两兽轮廓。
踏出石门那一刻,空气骤然一变。
外面是遗迹边缘的一片缓坡,碎石遍布,几株枯树歪斜生长。风从远处山谷吹来,带着干燥的尘土味。云璃刚迈出一步,肩头的披风忽然震了一下,晶石内部星点急速明灭三次,如同警示信号。
晨曦灵蝶立即从她肩头飞起,双翼展开,洒下一圈极淡的光晕。那光掠过地面,并未激起明显反应,但云璃瞳孔微缩——她看见了。
三块巨岩之后,草丛低伏的角度不对;北面那棵歪脖子树的枝杈间,叶片抖动频率与其他地方不同。还有更远一点的乱石堆,其中一块石头的影子边缘泛着不易察觉的扭曲。
不是错觉。
她抬起右手,掌心向下轻轻一压。
五彩灵龙凤无声落地,庞大身躯缓缓下沉,尾部鳞片微微张开,一层几乎透明的五行屏障悄然铺展,将众人灵力波动尽数遮蔽。雷鸣不动声色地侧移半步,将装有幻兽蛋的包裹护在身前,臂铠内雷光开始蓄积。林婉儿低头抚着炎狐耳尖,指尖却悄悄凝聚了一缕火苗。
夜无痕站在队尾,视线如刀锋般扫过每一处可疑角落。他没有说话,只是左手轻轻搭在剑柄上,指节微曲,随时能将整柄剑拔出。
“东边三处,北面一处。”云璃声音极轻,仅限队友可闻,“呼吸断续,心跳压得极低,不是野兽。”
“气息呢?”夜无痕问。
“腐腥味混着焦灰,像是沾过暗渊瘴气的人。”她顿了顿,“和之前袭击秘境守卫的那些人一样。”
雷鸣冷笑一声:“不敢露脸,就躲在后面偷看?”
“别动。”夜无痕突然开口。
就在雷鸣说话的瞬间,北面树冠轻微晃了一下,一片叶子飘落,轨迹却不自然——它本该被风吹向右侧,却直直坠下,像被什么东西挡了一下。
云璃眼神一凝。她在披风内侧摸出一枚低阶照明符,指尖用力一捏。
“啪”地一声脆响,符纸炸开一团柔和白光。
光斑洒在前方地面,映出几道极其细微的影线——那是有人蹲伏时,衣角扫过沙砾留下的痕迹。而其中一道,正从岩石后方缓缓后撤。
“他们在退。”林婉儿小声说。
“不是退。”云璃盯着那道影线消失的方向,“是在重新布位。刚才那一道光,让他们以为我们还没发现。”
夜无痕冷笑:“那就让他们继续这么想。”
云璃深吸一口气,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轻松笑意:“总算出来了,这地方憋得慌。”
她说着,故意放松肩膀,让披风自然垂落,同时悄悄拨动晶石背面的小机关,将其调至静默模式。晨曦灵蝶也配合地降低飞行高度,翅膀扇动变得缓慢而平稳。
林婉儿立刻会意,抱着炎狐左右张望:“外面空气真好啊!我都快闷坏了。”
雷鸣装作检查臂铠,一边拧动扣环,一边低声嘀咕:“这玩意儿还得再调调,刚才差点卡住。”
几人边说边向前缓行,步伐看似随意,实则始终保持战斗队形。五彩灵龙凤走在中间,背负着所有幻兽蛋,尾巴始终微微扬起,随时准备释放震荡波。夜无痕殿后,每一步都精准落在先前踩过的脚印上,避免留下多余痕迹。
缓坡下方是一片开阔地,通往山林小径。只要穿过这片区域,就能进入密林掩护。但现在过去,等于主动暴露在对方视野中。
云璃放慢脚步,假装被一块石头绊了一下。借着弯腰整理靴带的动作,她迅速用指尖在地上划出三道短痕——这是她们队伍内部约定的暗号:三个方向,持续监视,暂无攻击意图。
她起身时,嘴角仍挂着笑:“你说咱们这次回去,会不会有人等在门口接应?”
“谁会知道我们来这儿?”雷鸣大声回应,语气夸张,“连地图都是拼出来的。”
夜无痕冷着脸,没接话,只是目光一直锁在身后。他注意到,那棵歪脖子树的枝叶又动了一下,比刚才更隐蔽,但角度变了——对方正在调整位置,试图绕到侧翼。
走了约莫五十步,云璃忽然停下。
“怎么了?”林婉儿问。
“风向变了。”她说。
确实。原本从背后吹来的风,现在带着一股斜侧的推力。而且空气中多了点别的味道——不是尘土,也不是枯叶,是一种极淡的、类似烧尽木炭后的余烬味。
她不动声色地抬手,将一缕发丝别到耳后。这个动作让她顺势扫视了四周地形。左侧是陡坡,右侧有片低洼地,前方百米内无遮蔽。如果对方要动手,最佳时机就是他们踏入开阔地带中央时。
不能再往前了。
她轻轻咳嗽两声——这是预定信号。
雷鸣立刻停下脚步,故作疲惫地靠向一块石头:“歇会儿吧,腿有点酸。”
林婉儿顺势坐下,把炎狐放在膝上:“就一会儿,我看看它有没有受惊。”
五彩灵龙凤缓缓趴下,尾巴盘成一圈,将包裹护在腹下。晨曦灵蝶飞回云璃肩头,羽翼微合,进入待命状态。
四人一兽看似松懈,实则神经紧绷。
云璃坐在地上,手指轻轻摩挲披风边缘。晶石此刻完全熄灭,但她能感觉到,某种无形的压力正在逼近。不是来自一个方向,而是四个方位都在缓缓收紧。
他们在包围。
她缓缓抬头,看向夜无痕。
夜无痕微微点头。
他知道她在问什么。
——要不要反制?
现在动手,或许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但若对方另有埋伏,贸然出击反而会陷入被动。
云璃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有了决定。
她站起身,拍了拍衣角的灰尘,笑着说道:“休息够了,咱们……”
话未说完,她忽然一顿。
披风内侧的晶石,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自行亮起一道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