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戴权应该没从江陵查到什么,或者说,他从江陵根本查不到李珩的真实身份。可让李珩隐隐不安的是,明明皇帝一直深信他就是大皇子,为何会突然派戴权亲自去江陵?他要确定什么?还是……又听到了什么或者说是知道了些什么?如果是后者,那皇帝又是从何处听到的风言风语?难道,是他李珩自认为的心腹之中有人背叛?
“糊涂!糊涂啊!陛下这疑心病也太重了些!唉!再这般下去,我等怕是难逃牢狱之苦,皆要死无全尸了!”林修对李承昊越来越失望了。
“曾几何时,陛下也曾奋发图强,励精图治,才有了之前近二十年大周的安定,可如今……唉!”程墨也叹了口气。
“谢丞相、陆尚书前车之鉴不远,这就又疑心到了安国公身上?不知何时就落到我等头上了!”孙传庭忿忿道。
“皇帝当年得位不正!致使天下大半不服!当年……若是承煜太子活着……”。林如海明白,裴云行和李珩这是要尽快收服内阁众臣,这话头,就让他先来打开吧!
“是啊!当年若非先皇听信皇帝和李承烨的谗言,被禁锢宫中,让当今夺了皇位 我大周何至于此啊?是时候拨乱反正,还天下于正统了!”裴云行突然站起身。
“怎么拨乱反正?你当林某没想过?不瞒诸公,这些年来,林某与慕容兄,昭阳候等人多方打探寻找小世子的下落,可毫无消息。只怕……”林修看了一眼慕容德。
“唉!”慕容德也是长叹一声,带着无尽的疲惫。
“呵呵!诸公……若是承煜太子的遗孤……不仅还活着,而且……还是个才能高绝之子……。”
“那还用问?韩某立刻改换门庭,为了我大周百姓,宁愿做个贰臣”。韩昭立刻毫不犹豫的出声。
“裴相!莫非……寻得了小世子下落?”慕容德猛然上前,抓住裴云行的手臂。难掩激动之色。
“呵呵……不错!”裴云行点了点头:“昭华长公主可就那么一个嫡亲的侄儿,裴某又怎敢不尽心尽力寻找?只是多年来察之无果,不过,好在上天垂怜,把他送了回来。”
“如今人在何处?”韩昭似乎已有所觉,忙瞪眼看着李珩。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珩儿!,诸公诚意拳拳,就不必隐藏了吧?”
……。
小半个时辰后,官房房门打开,李珩当先走出门外。林修、慕容德原本只是微末小吏,当年蒙李承煜提举,升用为官,崭露头角,当年政变时,他们还只是不能左右时局的小官,照例说,李承昊对他们有提拔之恩,可他们一直念着的是承煜太子的知遇之恩!程墨就更不用说了,如果李珩被查,他难逃干系。到此时,内阁七大臣,已然全数倒向李珩。但,李珩并不会傻到就此彻底信任,防人之心不可无,他还是懂得的。
这日清晨,天色方亮,安国公府内已是一片静谧的忙碌。用过早膳,李珩并未如常前往锦衣卫衙门,而是携了甄真的手,缓步走向府门外一辆看似普通的青绸马车。
他今日并未去衙门,因为昨日九省都点检王子腾的儿媳甄容,已经派心腹来跟姐姐甄真约定,今日要去大慈恩寺烧香求子。而且,午后,萧太妃会与丽妃娘娘再次登门,借口自然是向安国公赔礼。如今李珩当殿参了十几位萧家子弟,太妃娘娘示弱赔礼道歉,这完全说得过去。
天色方亮,安国公府内已是一片静谧的忙碌。用过早膳,李珩携了甄真的手,缓步走向府门外一辆看似普通的青绸马车。
车辕上,坐着一位气质沉静的青年,正是李珩特意从香山别院召下的墨竹。李珩招他下山,意在日后护送府中女眷往香山别院小住。山上春日景致宜人,院落宽敞,房舍充裕,于产后需静养的诸女而言,确是更利于身心恢复。
马车碌碌而行,仅白凝霜一人随行在侧。为护得大报恩寺内谢素素与陆轻寰周全,李珩早已暗中布下三十余名锦衣卫好手,潜伏于寺内各处。一路行来,倒是风平浪静。
车驾至大慈恩寺山门前停下。李珩率先下车,随即回身,极自然地牵起甄真的手,引着她步入寺门,并未在宝殿停留,而是径直往后院禅房行去。
谢素素所居的禅院清幽僻静,她早已得了锦衣卫提前通报,此刻正与陆轻寰、田秀英、陈莲四女在房内等候。禅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李珩领着甄真与白凝霜步入。谢素素与陆轻寰见了他,眼眸皆是一亮,忙起身相迎,态度恭敬中透着难言的亲近。
“大人来了,快请坐。”谢素素浅笑着让出主位,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李珩身旁的甄真。
眼见昔日宫中位份尊贵的德妃、良妃娘娘竟对李珩如此恭敬亲切,甄真心头不由一震,面上虽力持镇定,垂眸敛目间,却已将这份惊异深藏心底。
众人依序落座。谢素素与陆轻寰极自然地分坐于李珩两侧。稍作寒暄,谢素素便语带恭贺,提及李珩连得子女之喜。只是她那眉眼间,几乎掩饰不住的幽怨,以及陆轻寰那仿佛无意识般轻抚自己依旧平坦腹部的小动作,着实让李珩看得哭笑不得。
他只得打着哈哈,口中应付道:“本座不过是受这满天神佛庇佑,才有此等幸事。你们整日跟菩萨比邻而居,就在菩萨眼皮子底下,心诚则灵,自然更容易心想事成,想要的迟早都会有。”
陆轻寰闻言,樱唇微启,正要说话,却忽觉一只温热的大手已悄然探来,轻轻覆上了她僧袍下的大腿。她吓得身子一僵,慌忙向前微俯,假意趴伏在桌案之上,借那厚重的桌板阻挡,方才悄悄地将原本紧紧并拢的双腿微分开了些许,脸颊已是绯红一片。与此同时,另一侧的谢素素,那白皙的耳垂也不知何时染上了一层动人的胭脂色。
禅房内的气氛正自暧昧微妙之际,门外传来了锦衣女卫清晰的通报声:“大人,九省都点检府上大奶奶已到了寺里。”
一直垂首静坐,却已暗暗察觉到自家爷与这两位身着缁衣、身份特殊的“前”皇妃之间流动着不寻常气息的甄真,立刻抓住了这个脱身的机会,连忙起身,柔声道:“爷,妾身先去见见舍妹,稍后便引她前来跟爷见礼。”
李珩微微颔首,算是应允。目光随即转向一旁静立的白凝霜,语气带着几分玩笑,却又隐含深意:“霜儿,你跟着她去一趟,免得趁爷不注意,让人把她给爷抢跑喽。”
白凝霜闻言,唇角微扬,露出一抹清浅的笑意,点了点头,便要领命跟上。
“那……不如由我与陈妹妹为甄夫人引路吧。”田秀英适时开口,她显然是个心思玲珑、极有眼力见儿的,此刻主动揽过这引领之责,既全了礼数,也化解了甄真独自离去的些许尴尬,还给安国公留下与谢、陆二女私下相处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