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沈芷安的声音像是被掐住，卡在喉间，无法完整吐出。
她的脑海中飞快闪过无数画面——和秦墨寒初见时，他半掩着的眉眼，那句“你命里有劫”；在无数次险境中，他毫不犹豫站在她面前；还有在她孤立无援时，那只握住她的手，像是世界唯一的依靠。
但现在，这一切都被逼成了一个冷酷的抉择：
救自己，还是救他。
镜魂站在不远处，神色淡漠，像是旁观一场与自己毫无关系的戏剧。
她手中的灯微微摇曳，灯芯的光影在沈芷安的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
“二十息。”她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秦墨寒静静看着她，没有催促，没有安慰。
只是那双眸子里，有一种让人心悸的平静——仿佛无论她选择哪一条，他都已经接受。
“我不能……”沈芷安喉咙发紧，声音嘶哑，“我不能眼睁睁看你死。”
镜魂挑了挑眉，“代价是，你会活下来，但你会失去他所有的记忆。他会忘记你——忘记你们曾经的一切。
你们之间的羁绊，会被彻底抹去。”
沈芷安怔住了。
那一瞬间，比死亡更让她无法承受的，是被遗忘。
那是一种比刀更锋利的割裂——她活着，他也活着，可是他们的世界，再也不会有交集。
“十息。”镜魂轻声道。
镜面中的画面越来越逼真，秦墨寒胸口的伤口已经溢出猩红的血，他的眼神在暗下去，就像一颗星正被夜色吞没。
沈芷安的指尖冰冷，却猛地攥紧了拳。
她抬头看向镜魂，咬牙道——
“我选救他。”
那一瞬间，大厅四周的镜面仿佛被一阵无形的冲击震碎，碎片飞溅在空中，又在半空中静止不动。
镜魂的神情依旧没有变化，只是微微低头，像是在记录一份不可逆的契约。
“第一次选择已完成。”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镜面里的秦墨寒忽然睁开眼，那一刻的神情，不是惊讶，而是……空白。
沈芷安猛地转头看向身边的秦墨寒。
——他还在她身边，完好无损，却眉头微皱，眼神中带着陌生与警惕。
“你是谁？”
这一句话，就像一柄钝刀，缓缓切入沈芷安的心口。
她强忍着颤抖，低声说：“是我，沈芷安。”
秦墨寒的目光依旧冷淡，仿佛在看一个陌生的路人。
他后退半步，声音低沉：“别靠近我。”
镜魂的声音在大厅回荡，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这是你选择的代价。他活着，你也活着，但你们的命运线已被切断。”
沈芷安喉间一阵发紧，呼吸变得急促。
她忽然意识到，这才只是第一次选择……后面，还有两次。
如果第一次已经让她心如刀绞，那接下来的——将会更残忍。
“休息一炷香后，第二次选择开始。”
镜魂的身影渐渐隐入黑暗，只留下那盏灯孤零零悬在半空，微弱的光线在大厅的裂纹间流转，像是在提醒她——逃无可逃。
沈芷安抬手，想触碰秦墨寒的肩膀，可指尖刚碰到他衣袖，他就下意识地躲开了。
那种防备，不是陌生人之间的礼貌疏远，而是带着几分冷意的拒绝。
她退了一步，胸口像堵了一团燃烧的棉，疼得她几乎喘不上气。
可她知道，她不能倒下。
因为这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