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张深不见底的网,将整个宁江城罩得密不透风。街道两侧的路灯在雾气中泛着昏黄的光,远处传来几声汽笛,仿佛在提醒着沈芷安——时间已经不多了。
她手里握着那串早已失去光泽的“五行逆局手串”,掌心里全是冰凉的汗。自从回到宁江城,她就有一种被无形之手推向某个深渊的感觉,每一步都被算计在内,连呼吸都像是被限制着。
“沈姑娘,你真打算去见他?”
林初言的声音低沉,像是从黑暗里传来。
“嗯。”沈芷安点点头,眼神坚定,“这局,我必须亲自走完。”
林初言沉默了一瞬,将一张泛黄的符箓递到她手里。那符箓边缘有些破损,上面的朱砂痕迹像干涸的血迹。
“这是我师父生前留下的‘借命符’,能在关键时刻替你挡一次劫,但你要记住,它只能用一次,而且……会有代价。”
沈芷安接过符,指尖轻轻摩挲着那一笔一划。她能感觉到,这符箓里的气息极为沉重,像是承载了无数的因果。
——代价,她已经习惯了。
她沿着宁江老街一路向北,穿过废弃的码头区。这里曾经是全城最繁华的货运中心,如今却成了阴气聚集之地。废弃的仓库像一排沉睡的怪兽,黑漆漆地张着大口。
仓库尽头,灯光忽然亮起,一个身影慢慢从黑暗中走出——是祁衡。
他穿着一身深色长风衣,眼底的笑意带着一种玩味,“没想到你真敢来。”
“你设的局,我都踩过来了,不来见你,怎么甘心。”沈芷安的声音很冷,像被寒夜磨过。
祁衡缓缓走近,目光落在她手里的逆局手串上,笑意更深,“原来你已经知道,它并不是化解劫运的东西,而是……锁命的钥匙。”
沈芷安心头一震。她曾怀疑过这串手串的来历不单纯,却没想到它竟是锁命之物。怪不得,最近的每一次危机,她都能勉强化险为夷,却又陷入更深的困境——这并不是化劫,而是延长痛苦的过程。
“你到底想要什么?”她压着情绪问。
祁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手从风衣内兜里取出一张旧照片。照片上,是一位眉眼清秀的女子,正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神情怜爱而温柔。
沈芷安的心狠狠一颤——照片上的女人,她见过。
那是在林初言师父留下的命理档案里出现过的人——沈明薇,她的生母。
“你母亲曾经欠我一条命。”祁衡低声道,“现在,我要你来还。”
风,忽然变得极冷,吹得仓库的大门砰砰作响。沈芷安感到一阵莫名的晕眩,耳边隐约传来低语——那不是人的声音,而像是从手串深处传出的,阴森、绵长。
林初言的身影这时出现在仓库外,他似乎察觉到不对劲,急声喊:“芷安,退出来!那不是普通的局——”
可还没等沈芷安回应,地面突然裂开一道细缝,浓黑的雾气从中涌出,像是某种被封印多年的存在开始苏醒。
祁衡嘴角的笑意陡然扩大,“你母亲没走完的路——今天,就由你来补全。”
沈芷安知道,这是最后的关口。她缓缓捏碎了林初言给她的“借命符”,符箓化成一道金光,猛然冲入她的胸口——那一瞬间,她的耳边仿佛听到了自己母亲的低语:
“孩子,别怕。”
仓库的灯光猛地闪烁,黑雾骤然炸开,像退潮的海水般迅速向四周散去。可沈芷安的心头,却升起了另一种预感——这并不是结束,而只是更深一层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