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原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仿佛天地在为刚刚的决裂屏息。
林初言跪在地上,呼吸急促到发疼,胸腔像被重锤不断撞击。
沈芷安化作的那片金光还在飘散,随风消融进无边的雪雾中。
他伸手去抓,可指尖只触到一丝冰凉的气流。
“芷安……”
他低声呢喃,声音在空旷的原野里显得异常脆弱。
顾长渊挣扎着站起来,胸口依旧塌陷,鲜血顺着嘴角流下,但他没有去看林初言,只是死死盯着前方的地裂——第二只骨渊兽的颅骨,已然完全破土而出。
与第一只不同,这具颅骨更庞大,骨纹深处闪烁着漆黑的雷光。
它没有眼眶,整个骨面像被某种存在抹去了生机,只剩无尽的空虚。
然而,那空虚中,正有一种可怕的吸力在聚集——仿佛连灵魂都能被拖入其中。
圣骨主的手骨在颤,他第一次露出真正的恐惧:“不……这不是普通的骨渊兽,这……是‘魇主’的躯壳!”
“魇主?”林初言的眼神猛地一紧。
顾长渊面色如灰:“传说中的骨渊王座……那是能吞噬九域的存在!我们现在面对的,不只是兽,而是——”
话未说完,那空洞的颅骨中喷出一道黑光,瞬间击碎了半片雪原。
黑光所过之处,连雪都化作灰烬,地面露出漆黑的深渊。
林初言强忍心中怒与悲,握紧了剑。
“芷安是为了让我活下去,为了让我阻止这一切……我不能让她白死!”
圣骨主咬牙一挥骨杖,数以千计的骸兵再一次涌出,化作骨阵,环绕第二兽的颅骨试图封锁。
然而,黑光一闪,所有骸兵瞬间化作齑粉。
那骨杖在圣骨主手中震裂,他吐出一口血,踉跄倒退数步,眼中露出绝望。
顾长渊收起笛子,改用短刃,低声道:“初言,这东西我们拼尽全力也杀不掉。”
林初言冷笑:“那就拼命。”
天空的黑日忽然低垂,几乎贴近雪原,漆黑的光芒将整个世界笼罩在无尽的阴影中。
而在这阴影中,林初言的耳边,忽然响起一个极微弱的声音——
“……初言……”
他浑身一震,猛地转头。
那声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是沈芷安!
“芷安?!”林初言用灵识探去,却发现声音不是来自周围,而是……来自魇主颅骨的深处!
顾长渊察觉到他的异样,皱眉问:“怎么了?”
林初言咬牙:“她在里面!”
圣骨主立刻变色:“不可能!魇主的颅骨是万灵之渊,进去就是死!”
林初言冷声道:“我不信。”
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化作一道剑光,直冲魇主颅骨的中央。
顾长渊大骂:“疯子!”却还是咬牙追了上去。
林初言冲入那空虚的骨面时,一股无法形容的寒意瞬间笼罩全身。
四周不是黑暗,而是一片无边的金黑漩涡,无数破碎的灵魂碎片在其中翻涌,发出细碎的低语。
每一声低语都像是试图撕裂他的神智,让他忘记自己是谁。
“……初言……”
那声呼唤再次传来,这一次清晰得像在耳边低语。
林初言循声而去,终于在漩涡的中心,看见了一道被金光包裹的身影。
她背对着他,长发在漩涡的狂风中飞舞,肩头微微颤抖。
“芷安!”林初言一步跨过去,却被一道金黑交织的屏障拦住。
屏障上传来骨渊兽的低吼,似乎在警告他——这是它的猎物。
林初言的怒火彻底燃烧,剑光暴涨,硬生生劈在屏障之上。
轰——!
屏障碎裂,但漩涡的力量立刻疯狂涌入,试图将两人一同拖入深渊。
沈芷安缓缓回头,眼中既有泪光,也有一抹说不清的笑意:“你真傻……我不是让你趁我还有一丝理智时,杀了我吗?”
林初言死死握着她的手:“我答应过你,这一次,不会再放开。”
漩涡深处,魇主的咆哮声越来越近,仿佛下一瞬就会将两人彻底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