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鸣震天,血海翻涌。
顾临川与血袍人的力量激烈交锋,天地间的灵气几乎被抽空,山河在震荡中颤抖。两股截然不同的气息,如同光与暗的对撞,将苍穹撕裂。
沈芷安紧握护符,勉力稳住身形,但心中隐隐不安。她看得清楚——顾临川虽在强撑,可他的气息却不稳,心神已然出现裂痕。
血袍人冷笑连连,眸光猩红,仿佛能洞察一切:“顾临川,你手中虽有正统之剑,但你心底早已生出疑惑。你可敢问自己,你究竟是谁?你是否真是顾家正统?你与我之间……究竟有何区别?”
他的话,如同一道毒咒,直击顾临川心底。
顾临川剑势骤然一滞,眼前的天地猛然一晃。
“嗡——”
耳边传来无数低沉的呢喃,那是血海中冤魂的呼喊。那些面孔逐渐凝实,竟都化作了一个模样——顾家先祖的容颜,顾家同脉的血亲,甚至连他父母的影子,也在血浪中浮现。
“临川,你为何要与我为敌?”
“你不过是棋子,被顾家推上台面的棋子!”
“顾家血脉,本就背负血纹的诅咒,你以为你能挣脱?”
无数声音重叠,化为心魔低语,层层叠叠压在顾临川心头。
他握剑的手在微微颤抖,剑光的锋锐在动摇。
沈芷安见状,心中猛然一紧:“不好!这是心魔之阵!”
——
血袍人目光森冷,笑意狰狞:“看见了吗?这才是你真正的宿命。剑,再锋利也斩不断血脉的枷锁!顾临川,你终究会成为我这血海的一部分!”
话音未落,血浪骤然翻涌,将顾临川吞没。
沈芷安急切想要冲上去,却被滚滚血煞逼退。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顾临川的身影,被血影淹没。
——
昏暗中,顾临川只觉自己陷入一片无尽的血色世界。
天空是血,脚下是血,连空气中都充斥着浓烈的腥甜气息。他孤身一人立于其中,手中之剑的光芒在这片天地间显得格外渺小。
忽然,前方浮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是……他父亲。
父亲的眼神沉重,语声低缓:“临川,你为何执剑对抗血脉?你可知你体内也流淌着‘血纹’的力量?你真以为自己与他们不同吗?”
顾临川身形一震,眼神一瞬间动摇。
“不……我不是!”
他怒吼出声,挥剑斩下。剑光炽烈,却轻易被血浪吞没。
紧接着,母亲的身影出现,眉眼慈爱,却带着无尽的哀叹:“临川,若你斩尽血脉,顾家还算是家吗?你执剑斩我,可斩得断骨血相连?”
“母亲!”顾临川的心狠狠一颤。
血浪中,更多的身影浮现出来,那些是顾家历代的族人,或庄严,或冷厉,或带着愤怒与悲怨。他们纷纷开口,质问着他,包围着他,将他困在无尽的血脉幻象之中。
顾临川胸口如被巨石压住,呼吸艰难,剑锋的光芒越来越暗。
“难道……我真的无法挣脱?”
他喃喃自语,眼神逐渐涣散。
——
山林之外,沈芷安看见顾临川的剑光暗淡,整个人被血浪压制,心头一阵恐惧。
“不行!若让他陷入心魔,必然会被吞噬!”
她咬牙取出随身佩戴的玉佩,那是师父临终前赠予她的护身之物,内蕴一缕清灵之气。
“师父曾说,若遇心魔,可借此护心……”
沈芷安双手合十,口中默念咒诀,将玉佩托起,猛然抛向顾临川所在的血浪。
玉佩化作一道清光,撕开血海,直落入顾临川胸口。
——
轰!
顾临川心口猛然一震,血色世界瞬间微微一裂。
他抬起头,眼前的血浪仿佛出现一道光缝。那光芒温润,透着熟悉的气息。
沈芷安的声音,清晰地在他耳边响起:“临川,别被迷惑!你是你自己,你不是血脉的傀儡,更不是命运的囚徒!你握剑的手,不是为了屠戮血亲,而是为了守护!”
那一瞬间,顾临川眼神骤然一亮。
“对!我执剑,不是为了与血脉对抗,而是为了守护我想守护的人!”
剑意再次凝聚,剑锋上的光芒骤然炽盛。
血色世界的幻象开始崩裂,父亲、母亲的虚影逐渐化作血雾,所有低语渐渐远去。
“心魔,不过是借我心中裂隙而生。我若不惧,它便不存!”
顾临川一声长啸,手中长剑骤然斩下!
轰隆——
血色世界彻底破碎,他的身影重新显露在山林之中。
剑光如虹,直斩血袍人!
——
血袍人骤然瞳孔一缩,没想到顾临川竟能从血海心魔中挣脱。
“这不可能!你怎能破我血纹心劫?”
顾临川目光坚定,声音如雷:“因为我心中有守护,有执念!而你,只有恨!”
轰——!
剑光与血煞再次正面碰撞,爆发出比先前更为恐怖的冲击。天地震裂,山川轰鸣,血海被剑光撕开一道巨口。
沈芷安目光一亮,终于松了口气。她知道,顾临川已从心魔的裂隙中走出,真正的剑意,才刚刚展现。
而血袍人,也在这股剑意下,第一次露出惊惧的神色。
——
这一战,还远未结束。
但顾临川,已迈出关键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