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赤金剑火劈入血阵核心的刹那,天地间仿佛传来一声长鸣,像是万灵的悲啸,又似命运的裂响。
整片荒原在剧烈震颤,山石纷纷崩裂,地脉之力逆流而上。血阵本是无比坚固的命门禁制,此刻在赤金剑火之下,竟出现一道道裂痕。
黎渊的身影从血阵中浮现,他的面孔狰狞扭曲,血肉不断剥落,像是要被硬生生撕裂。
“不可能!你们两个……怎么可能合生出此等力量?!”
赤金剑火炽烈到极致,燃烧的并非单纯的灵息,而是洛尘的剑魂与沈芷安的命火合一,映照出他们心意无间的光芒。
沈芷安紧握巨剑,浑身颤抖,额头冷汗直流。她能感觉到体内的命火在迅速枯竭,每一次挥斩,都是在燃烧生命。可她依旧咬牙坚持。
“黎渊!今日不是你祭万灵,而是你自己葬阵!”
洛尘站在她身侧,面色惨白,剑魂几乎透明,像是随时可能彻底消散。他没有再多言,只是伸手覆在沈芷安的手背上,与她一同将巨剑推向前方。
轰轰轰!
赤金剑火再度爆裂,血阵的裂痕迅速扩大,仿佛天地间出现一道无可挽回的鸿沟。
黎渊咆哮,疯狂催动最后的血魂之力,他的半身彻底融入血阵,化作一尊由血影凝聚的魔神,手持长枪,杀气滔天。
“既然你们要毁我大局,那就同归于尽!我以万灵之血为祭,成就不灭血影!”
魔神抬枪,狠狠刺向赤金剑火!
刹那间,血光与剑火交织,天地间再无分明的景象,只有猩红与赤金疯狂碰撞。荒原的天空被硬生生撕出一条裂缝,裂缝中露出幽冥般的黑暗深渊。
沈芷安体内气血翻涌,几乎要被撕裂,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洛尘的剑魂在光芒中摇曳,已经脆弱到极致。
“芷安!”洛尘低吼,竭力护住她的神识,“再坚持一瞬!”
沈芷安咬牙,泪水滚落,却猛然高呼:“烈火不灭,剑魂不灭!”
轰——!
她将自身最后的命火燃尽,与洛尘残余的剑魂彻底融为一体。赤金剑火骤然膨胀,化作一轮小太阳般的光焰,照亮整个荒原。
血阵剧烈震动,血色魔神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身影在光芒中不断崩塌。
“不!我才是命门本源!我不能败——”
话未说完,他的血影轰然碎裂,连同整个血阵一同崩塌!
轰隆隆——
血阵坍塌时,荒原大地翻滚,无数血煞之气被赤金光焰吞没,怨灵哀嚎声此起彼伏,最终化作虚无。天地之间恢复清明,久违的风吹过荒原,带来一丝真实的凉意。
沈芷安只觉眼前一黑,双腿发软,整个人几乎跌倒。洛尘伸手扶住她,可他的身影却在颤抖。
沈芷安猛地抬头,泪光中望见——洛尘的身体还在,可他双眸黯淡,剑意已彻底消散。
“洛尘,你的剑心……”她声音颤抖,心口像被重锤击碎。
洛尘微微一笑,声音虚弱到极致,却透着前所未有的轻松:“剑心虽灭……可你还在。这样,就够了。”
沈芷安泪如雨下,死死握住他的手:“不够!没有你,再强的火焰也毫无意义!”
就在这时,天地间忽然荡起一股奇异的波动。血阵毁灭后,虚空中显露出一道裂痕,那裂痕中流淌着纯净的光辉,宛若天道的缝隙。
洛尘怔怔望着那道光,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原来……这就是血祭之后,命门真正显露的机缘。”
沈芷安心头一震,立刻意识到——黎渊以血魂续阵,虽被他们毁去,但也因此撕开了命门与天道之间的隔膜!此刻的光辉,或许就是唯一的转机!
“洛尘!”沈芷安猛然握住他的肩膀,声音急切,“你不能放弃!这道光,是命门给你的机缘!你失去的剑心,也许可以在此重铸!”
洛尘微微愕然,随即摇头苦笑:“剑心已灭,哪有重铸的可能?芷安,你太天真……”
“不!”沈芷安打断他,泪眼坚定,“若我命火能与你剑魂合一,便能焚阵!那这道天光,必能助你重生!你不可以放弃!哪怕只有一丝可能,我也会把你推入那光中!”
说罢,她竟不顾一切,将残存的灵息全部涌向洛尘,将他强行推向那道裂痕。
洛尘愣住,胸口涌起无法抑制的酸楚。那一刻,他忽然明白,自己之所以生剑、执剑,从来都不是为了逆命或超脱,而是为了守住眼前的她。
“芷安……”
他的身影在光芒中渐渐消散,整个人被天光吞没。
沈芷安伸出手,却只抓住了一抹残留的温度。眼泪止不住地涌出,她跪倒在荒原上,心中空荡得仿佛被撕裂。
天地恢复宁静,血阵已碎,黎渊化为虚无,荒原终于重获新生。
可沈芷安心底却没有一丝喜悦,她仰望虚空中渐渐闭合的裂痕,泪声低语:
“洛尘,你一定要回来……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荒原的风带走她的哭声,却未能带走她眼底的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