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缓缓闭合,轰鸣回荡在虚空深处。
沈芷安、沈知远与慕清寒三人并肩而立,抬眼望去,眼前竟是一片赤红无边的世界。天穹如同被鲜血浸染,地面却并非实土,而是无数交织的血色纹路,纵横宛若蛛丝,形成一张浩瀚无比的巨网,延伸至看不见的尽头。
那网似活物般蠕动,纹路间不断流淌着森冷气息,仿佛其中承载着亿万众生的命魂。每一次轻轻的颤动,都会传出低沉的哭嚎与悲鸣,仿佛无数灵魂被束缚其中,永世不得超脱。
沈知远屏住呼吸,眼底的震撼难以掩饰:“这是……命运之网?!”
慕清寒剑眉紧蹙,握紧手中剑柄,缓缓摇头:“不,这是更高一层的东西。恐怕……是整个天道以无形织成的命运禁制,被劫主化形于此。”
沈芷安心头一震,她能清晰感受到,那些血色纹路在震颤时,与她体内的血剑竟隐隐呼应。她心脏骤然收紧,仿佛一根无形的线正欲将她也纳入其中。
正当三人屏息凝神之际,虚空深处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空旷而森冷,如同从无数纪元外回荡而来。
“呵……终于来了。”
声音落下,血色巨网上浮现出一道模糊的黑影,形体庞大,双眸犹如深渊,漠然注视着三人。
沈知远下意识握拳:“劫主!”
黑影并未否认,声音冷冽而威严:“凡人……挣扎再久,仍是命运棋子。此地乃命运之网,承载亿万劫数,万灵皆缚于此。你们以为踏入此处,就能斩我?笑话!”
沈芷安抬剑,冷冷回应:“若命运真不可逆,为何我们还能走到这里?为何你还要设下试炼?”
黑影微顿,旋即笑声低沉:“试炼?不……这是裁决!你们所谓的反抗,不过是命运早已安排好的挣扎。今日,若你们能自这命运之网脱出,便算有资格见我真身。若不能——便在此化为尘埃!”
话音落下,血色巨网猛然颤动,宛若无数锁链瞬间复苏,化作一道道猩红光带,直扑三人而来。
“退开!”沈知远怒吼,双手结印,护阵骤然浮现,试图抵御。
然而,那些血色光带并非实体,而是直击魂魄的命运之锁。护阵仅能抵御片刻,随即破碎,光带穿透而入。
沈知远闷哼一声,眼前骤然一黑。
幻象骤然袭来——他看见自己双手染血,姐姐沈芷安倒在血泊中,双眸含泪却带着微笑:“知远……是我连累了你……”
“不!不可能!”沈知远怒吼,疯狂撕扯幻象,却越陷越深,整个人几乎崩溃。
慕清寒也在同一刻被血光侵入魂魄。眼前,剑影破碎,岁月孤寂。她看见自己一生漂泊,无人相伴,直至老去,手中之剑化为尘土,唯独眼角残留泪痕。她心口刺痛,几乎无法呼吸。
沈芷安同样中招。血色光带如毒蛇缠绕,瞬间将她拉入幻境。
天地破碎,父母尸骨横陈,熟悉的温声已不复存在。她看见自己一次次在劫火中挣扎,却始终难逃“三劫”。第一次,她失去亲人;第二次,她被背叛;而第三次,赫然是“血剑反噬”——她看见自己被那柄剑贯穿心脏,鲜血如雨,孤立无援地倒下。
沈芷安心神巨震,胸口仿佛被重锤击碎。她几乎要相信,这一切都是命运注定。
劫主的冷笑声在幻象之上回荡:“看到了吗?这便是你们的命运。挣扎也好,抗争也罢,最终都将归于虚无。凡人,不过如此。”
沈知远在幻境中咬牙,双眼猩红。他看着姐姐的幻象一遍遍死去,心头的悔恨与痛苦化作怒火。他低声喃喃:“我不信……我不信命运能如此残酷!姐姐不会因我而死!绝不可能!”
他猛然抬起双手,竟以自身鲜血刻下阵纹,强行破开魂魄禁制。护阵再次显现,他嘶吼着:“命运若真如此,那我就以命来逆!你想让我沉沦?休想!”
幻象瞬间崩碎,沈知远喘息如牛,整个人却站得笔直。
慕清寒亦在挣扎。孤独、绝望、空寂的幻象一遍遍撕扯她的心。她手中之剑在幻象中不断断裂,她仿佛真的要相信,自己一生注定孤身。
“若无沈芷安,你将孤独终老……”幻象中传来低语。
慕清寒眼底骤然燃起怒火,她一剑劈碎虚空,冷声斥道:“孤独也好,终老也罢,那是我的选择!命运?休想左右我!”
剑光璀璨,幻象寸寸破碎。慕清寒立于血网中,气息澎湃。
沈芷安则是最后一个。她看着血剑贯穿自己的画面,浑身颤抖,双眼湿润。那种真实的痛苦,几乎让她呼吸停滞。
可下一刻,她忽然抬头,死死盯住幻象中的“自己”。
“若一切已定……为何我还能握剑?”
她猛然抬手,血剑闪烁赤红光芒,直劈而下。
轰!
幻象崩裂,血剑长鸣。她立于命运之网的中央,冷声喝问:“劫主!若命运不可逆,为何我的剑能破你幻象?你所谓的命网,不过是枷锁!我必将斩碎!”
血色巨网随之一震,竟然真的出现裂痕!
劫主的黑影骤然一凝,声音中首次带着一丝森寒:“哼……竟能破我命网幻象?好!那便让你们见识……命盘的力量!”
随着话音,虚空深处,血色巨网缓缓裂开,一个庞大无比的古老命盘显现而出,气息比之前更恐怖百倍,直压得三人心头狂跳。
三人对视一眼,皆知真正的试炼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