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渐息,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沈芷安孤身的喘息声。
她跪坐在血浪平复后的虚空之上,剑锋斜插入地,血水缓缓顺着剑刃滴落。胸口的暗红烙痕,此刻已彻底绽放,凝成一朵妖冶的血莲,花瓣层叠,宛若心脏的脉动,与她呼吸同频。
每一次脉动,都让她的血液逆流,筋脉灼烧,仿佛全身随时会被撕裂。
“呵……”
她抬手按住心口,冷汗淋漓。
“果然……斩灭罪孽巨影,不是真正的终结,而是开启了另一重枷锁。”
她闭上眼,尝试以剑心凝神,探入体内。
只见丹田之中,灵力虽在运转,却被血莲的力量一点点侵蚀。那些血色脉纹宛如毒蛇,缠绕经脉,将灵力强行染红。每一缕灵气,似乎都在被重塑成另一种诡异的力量。
“这是……血液之力?”
沈芷安脸色骤变。
她曾听过残卷秘文记载,若业力深重到一定程度,会凝成“血业烙痕”。这烙痕会不断吞噬修者的灵气,最终将人化为“血液之躯”——既非生,亦非死,只能在劫火中永世沉沦。
想到此处,她心底涌出一股寒意。
——这烙痕,竟然在她体内扎根!
她试着运转灵力,欲以剑意将血莲斩断,可刚一催动,血莲骤然收缩,反向吞噬灵力,反而令她喉头一甜,鲜血喷涌而出。
血迹落在血海之上,竟被莲花吸纳,花瓣愈发艳丽妖冶。
“好一个……阴毒的劫源。”
沈芷安眼神冷厉,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
就在此时,耳边忽然传来低沉的呢喃。
“你……便是新的宿主。”
声音仿佛来自她体内,又仿佛来自虚空,冰冷、森然,却带着诡异的诱惑。
沈芷安猛然抬头,眼神凌厉:“谁在说话?”
没有回应。只有胸口的血莲,花瓣轻轻颤动,仿佛在回应她的质问。
下一瞬,她的神识被一股无形力量拉扯,猛然坠入一片血色幻境。
——那是一片无边血原,天空如同鲜血翻滚,脚下的土地由枯骨铺成。
在血原中央,一朵巨大的血莲绽放,其上盘坐着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身影与她的轮廓竟有七分相似,眼眸血红,唇角勾起诡笑。
“你终于来了。”
沈芷安心口一紧,寒意骤生。
“你是谁?”
“我就是你。”
血莲之上的身影缓缓睁眼,眼神仿佛能洞穿一切。
“我是你所压抑的杀意,你所斩不尽的孽力。你以为斩断业影,就能洗清?不……我才是真正的‘劫源’。”
沈芷安紧握长剑,冷声道:“你不过是我心魔的另一种形态!”
血影轻笑,声音如同万千亡魂齐声低语:
“错了。我是你身体与灵魂都已刻下的烙痕。即便你毁灭此境,我依然会随你存在,直到你彻底被我吞噬。”
话音落下,血影猛然抬手,血莲上浮现出无数藤蔓般的血丝,化作锁链,朝沈芷安疯狂席卷而来。
沈芷安眼神一沉,剑锋燃起炽烈光芒。
“想要吞噬我?休想!”
剑光炸裂,横扫血丝。可每斩断一条,新的血丝便再次生出,密密麻麻,几乎无穷无尽。
“哈哈哈……”
血影狂笑,声音震彻血原。
“你越是挣扎,烙痕就越深。沈芷安,你注定逃不过!”
沈芷安浑身汗水浸透,却依旧没有退缩。
“哪怕此劫注定无法避免,我也要以剑,斩开一线生机!”
她双眼骤然一凝,体内寿元再度燃烧。剑锋炽烈如日,直斩血莲根部!
轰!
血光爆裂,幻境震荡,天地仿佛要崩塌。
血莲花瓣破碎一角,血影身形骤然模糊,却并未彻底消散。
“呵……你真的以为自己赢了?”
血影的声音愈发幽远。
“你心口的血莲,只是初绽。等它完全盛开,你的身与魂,都将成为我的一部分。”
话音落下,幻境轰然崩裂。
沈芷安猛然睁眼,回到血海之上。
胸口的血莲仍在脉动,那一瓣花瓣果然出现了裂痕,可裂痕并未消散,反而闪烁着危险的光。
她眼神沉重,却没有丝毫动摇。
“烙痕之谜,果然比我想象的更深。”
“若它真是我的劫源,那就让我一剑一剑,将它逼出真相!”
她站起身来,长剑映照血海,背影孤冷而坚定。
血海之上,莲花妖冶,仿佛在暗中窥伺,等待盛开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