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河深处,光影交织。
洛长风那一剑,几乎燃尽他所有的血与魂。
然而,他并未倒下。
因为在那裂隙之中,他看见了——她。
沈芷安的影子,渐渐由虚而实,仿佛正要跨越无尽因果,从命河深处走来。
……
虚空轰鸣,命河意志低沉如雷:
“凡人,尔既执剑破命,便当受因果反噬!”
无数锁链再度涌出,化作亿万虚影,将洛长风层层缠绕。
那些虚影之中,有无数熟悉的面孔。
有人是他年少时的同门,有人是战死沙场的兄弟,还有曾经被他亲手斩杀的敌人。
他们皆在怒吼,皆在哀嚎。
“洛长风!你也要偿还!”
“尔逆天一剑,乱我命局!”
声声如雷,欲将他撕碎。
……
洛长风身躯摇晃,血肉已经在崩裂,皮肤下能看见因果丝线交错,仿佛要将他彻底撕成碎片。
可他只是咬牙,目光死死锁定裂隙深处的那抹白影。
“芷安……”
他喃喃,声音低沉却无比坚定。
……
裂隙中,那道白衣身影终于微微抬头。
她的眼眸清冷,却带着一丝颤抖。
下一瞬,她的唇轻轻动了。
——“长风。”
这两个字,如同雷霆落入洛长风心间。
一瞬间,他浑身的血都沸腾了,似要冲破命锁,冲破命河,去握住那道身影的手。
……
命河意志骤然怒吼:
“此为命影!并非真身!
凡人,妄欲触之,只会令尔魂飞魄散!”
话音落下,裂隙骤然收缩。
那道白影的身躯,随之变得模糊,仿佛要被彻底抹去。
洛长风瞳孔猛缩,怒吼一声:
“不!她就在这里!不是幻影!”
轰!
剑锋再度举起。
这一次,他燃烧的已不仅是血与魂,而是——道心!
……
他的眼中,不再有天地,不再有命河,不再有因果。
只有她。
沈芷安。
“既然你说这是命影。”
“那我便以我心,唤她为真!”
轰——!
剑光冲天而起,直斩命河!
……
命河意志怒吼,亿万因果丝线疯狂收缩,欲将裂隙彻底封闭。
可就在那一瞬,裂隙深处的沈芷安影子,忽然停下脚步。
她垂眸,看了洛长风一眼。
然后,缓缓抬手,向前伸出。
那纤细的手掌,明明隔着亿万因果,却在剑光照耀下,逐渐变得清晰、真实。
洛长风心神震颤,猛地伸出手,拼尽全力去握住她的指尖。
轰——!
手指触碰的一瞬间,天地骤然失声。
无数命河锁链,在瞬间断裂。
命河意志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恐惧:
“不可能!她怎能从命影……化为真身!”
……
裂隙轰鸣,命河涛声翻涌,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崩溃。
在那崩溃之中,沈芷安的身影,终于彻底显现。
她白衣如雪,气息清冷,青丝随风而舞。
可与往日不同,此刻她的眉心,赫然浮现出一枚暗红印记。
那印记,正是此前“清和幻境”中留下的烙痕!
只是此刻,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炽烈,仿佛是命河的烙印,将她牢牢束缚。
……
洛长风浑身一震,盯着那枚印记,心脏像被重锤击中。
他终于明白——
沈芷安的命,并非单纯的“三劫”。
而是她的整个存在,都与命河有着不可思议的联系!
命河意志的声音,轰然响彻:
“她,乃天衍之子!
她本就属于命河!
她的生死,不由她,不由你!
由——我!”
……
洛长风眼神骤然凌厉,怒吼出声:
“放屁!”
“她是沈芷安,不是什么该死的‘天衍之子’!”
“她有笑,有泪,有怒,有执!
她活在凡世,饮过酒,流过血,抱过我,哭过梦!”
“她不是棋子!”
“她,是我的人!”
轰!
剑气震荡,洛长风以怒焰为剑锋,直斩命河意志。
……
沈芷安缓缓抬眸,凝视洛长风。
她的眼神,似乎在挣扎,似乎在痛苦。
可最终,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洛长风的手掌。
“长风……”
她低语,声音微颤,却带着一抹前所未有的坚定。
“若我注定在命河沉沦,那就由你——”
“带我破开!”
轰!
两人掌心紧扣。
剑光骤然暴涨,照亮整条命河。
命河涛声在那一刻被彻底压下,虚空震动,亿万因果丝线寸寸崩断。
命河意志怒吼,仿佛在疯狂挣扎:
“不!不!她不能脱离命河!
否则——棋局大乱!
天地因果,必将崩塌!”
……
可沈芷安只是淡淡一笑。
“那便崩塌。”
“我的命,我自做主。”
……
光芒吞没一切。
当虚空再度恢复时,沈芷安已然站在洛长风身侧,气息清晰,身躯真实。
她不再是命影。
而是——真身!
……
洛长风盯着她,心魂震荡,几乎不敢相信。
可沈芷安只是轻轻点头,仿佛在回应他无数次的呼唤。
命河意志的声音,在虚空深处,带着滔天怒火:
“尔等凡人,终究自取灭亡!”
“她既脱离命河,便要承受真正的三劫!”
“因果之劫,天人之劫,灭世之劫——皆将在她身上降临!”
……
洛长风死死护住沈芷安,冷声喝道:
“来便来!
不论三劫九劫,我洛长风一剑斩之!”
……
命河震荡,虚影崩塌。
然而在那崩塌声中,一股更为恐怖的气息,正悄然苏醒。
似有真正的天机,在命河深处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