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轲回到角门里的时候已经是戌时末,龟奶奶还在锅里给他留了稀糊糊和馍馍。
惊轲坐在门槛上吃着东西,赵大哥凑了过来,“去了樊楼有收获没,明天咱们能进去不?”
惊轲:“放心吧,搞定了。”
赵大哥:“哎呦,这么厉害,快把群英贴给我瞧瞧,俺还没见过长啥样呢。”
惊轲摆了摆手,“没有帖子,明天盯着我这张脸过去就能进去。”
赵大哥:“噫,恁可别吹牛了,恁那张脸顶啥用啊。”
惊轲咧嘴一笑,“明天你就知道了,赶紧去睡吧。”
角门里的夜吵吵的,有老鼠的吱吱声,有松动木板的吱呀声,还有很多孩童的哭闹声。
惊轲也是辗转难眠,他来开封的本意只是想拉拢一些江湖好手建立百业帮会,好向秀金楼复仇,没成想一来二去卷入了不少纷争,现如今又多出了一个妹妹,自然是欢喜多些,只不过需要担心的人,也多了一个。
翌日清晨,惊轲早早的起来,龟奶奶已经煮好了饭,正在穿戴龟壳衣服,又准备去麦香集卖龟儿子。
惊轲走上前帮着龟奶奶穿衣服,“奶奶,你每日都这样出门卖小乌龟,午饭怎么办。”
龟奶奶依旧是那副和蔼的面目,“没事,娃不担心,奶奶又干粮。”
惊轲瞧见了龟奶奶怀里揣着的半块饼子,“奶奶,你中午去麦香客栈吃饭,我跟那老板有交情,你报我名字就行。”
龟奶奶拿起挂着小龟崽的扁担就往外走去,“没事嘞娃,奶奶能应付,你忙你的就成。”
惊轲看着质朴老人离开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好人什么时候能有好报呢?
惊轲来到里间,小福在灶台前呆呆地站着,惊轲过去捏了捏她的脸,“愣什么呢?赶紧吃了饭好去群英会。”
“啊?我也去吗?”小福眨巴着大眼睛。
惊轲眯眼看着她,“你还想跑?不带我找到东阙公子你别想赖账。”
小福今天呆呆的,“啊?哦,我知道了。”
吃完饭后,惊轲带着赵大哥和小福一起去往樊楼,许是群英会的缘故,今日的开封城人潮汹涌,升平桥上更是人挤人,小福为了不被人潮挤走,拉着惊轲的衣角那是一点也不松。
赵大哥倒是玩的欢,三两步一个熟人,终于在惊轲不屑的努力下,将这一胖一小带到了艳湖旁边。
乘船处的队伍排成了长龙,只差一点就排到羽衣楼去了,惊轲让赵大哥跟小福在原地排队等待,自己则去找安陵庆凡去了。
但是今天那呆呆的女娃没在这里撑船,群英会招来的客人太多了,撑船的都是在城里雇佣的人,醉花阴本部的弟子都在樊楼里忙着呢。
绕了一圈之后惊轲也只能乖乖的在队伍里排着。在等候期间,惊轲观察着周围的人群,附近各个门派的弟子都不少,但最显眼的还是身着甲胄的士兵。
艳湖上,三艘不太一样的船只正朝樊楼驶去,惊轲看向第一艘船,船头站着个身穿白衣的青年,身姿挺拔,只是不间断的咳嗽,那一头白发最是惹人注目。
赵大哥说道:“你看的那个人是常平仓的常平使,沈义伦,是个心系百姓的好官,他南下巡查民情,扬州那边闹饥荒,他想让官家开仓放粮,救济灾民,但是据说要跟南边打仗了,所以……哎,对这个事你怎么看?”
惊轲笑了笑:“国家大事我不敢妄加评论,我也明白攘外必先安内的道理,但是现在的问题是,百姓连饭都吃不饱,民以食为天,国家的根本就是百姓,得不到民心,得不了天下啊。”
赵大哥撵着自己的胡子,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在想着些什么。惊轲却低头寻找,“完了!赵大哥!小福呢!”
赵大哥:“啊?我没见着啊,应该就是附近吧,小福——”
惊轲抬脚准备去找,却突然发现腰带上的一张小纸条,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我去茅厕,不用等我。”
惊轲将纸条团了团,“小鸡贼的,一个不注意都溜了。”
赵大哥也瞧见了纸条,“没事的,估摸着就是孩子好玩,让她去吧,呦!你瞧!”
惊轲顺着赵大哥的手指看去,那是一只木头做的机关鸟,正朝着第二艘船飞去,船舱里走出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抬手接住了机关鸟。
“呦!”赵大惊呼,“怎的这女娃也来了!”
惊轲:“你认识?”
赵大:“金明池,就是那个正在造五牙大舰的金明池,她是官家钦点的督造官,墨山道的才女。”
第三条船率先抵达樊楼,撑船的是九流门弟子,那人惊轲还认识,正是在白马津将自己拉下水的饲鱼,船舱里走出来了个身高接近十尺的人,带着金色老鼠面具,身上裹着严严实实的蓑衣。
赵大:“好家伙,九流门的道主都来了,今天可真是精彩。”
惊轲:“那个稀奇古怪的大个子,就是道主?”
赵大:“对啊,鬼市子的老大,九流门的门主,厉害着呢,开封响当当的人物,话说贤弟,你不是来见东阙公子的吗,你怎么去见着他?”
惊轲:“这你就别管了,山人自有妙计。”
“那我咋办?”
“你?自己想办法。”惊轲走向岸边,“走了赵大哥,到咱了。”
船上已经有了一人,那人衣着华贵,面相尊严,只是在看到赵大哥的时候不易察觉的惊恐了一下。撑船的船夫对着惊轲和赵大说道:“挤挤吧客官,快嘞很,一会都到樊楼了。”
赵大将头扭了过去,惊轲无所谓的说道:“我都行。”
于是二人在那名男子对面坐下,一路上,赵大哥都在看着四周,那男子却一直盯着惊轲和赵大哥。
不多时,船只抵达樊楼。惊轲内心os:老子倒要看看这东阙公子到底什么逼格,要是骗人那就等着吃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