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远非常喜欢表叔万善,缠着万善一起睡太爷爷炕上,听两个大人讲故事斗嘴。
梁喜鹊寸步不离万维莘,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这么乖的孩子,不哭不闹,饿了尿了哼唧两声。
她觉得万维莘就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保护欲爆棚,誓死守卫万维莘。
严格执行不许亲脸的规矩,来家里做客的妇女同志,只能观望不能上手。连家里大黄狗想凑过来,也被她一顿狂踹夹着尾巴跑了。
到了五河村,贺棠休息的很好,万维莘人见人爱,外人抱也不哭闹,尤其表嫂沈华爱不释手,抢着抱维维,让贺棠有充足的睡眠时间。
万善过得也很快乐,让包老蔫送来两把猎枪,跟大表哥梁兵到山上打猎。
靠着精准的枪法打死一头野猪,捐给大队全体社员,山上猎物属于集体财产,偶尔弄点兔子野鸡没人说道,打到大家伙就不能私藏。
相处几天下来,万善觉得梁兵性格沉稳有想法,问他想不想进城挣钱。
梁兵回家跟老婆沈华商量一晚上,由于顾虑太多最终也没做决定要不要去。
梁老爷子听万善提了这事儿,抽了两袋烟,“你大舅眼瞅五十了,大兵进城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剩下都是女的,地里活干不完。”
“少种点,以酬代工,保证一家子嚼谷都能挣出来。过几年文远和喜鹊到城里上中学,江城的教育肯定比镇上的好。”
万善看了眼坐椅子上的梁英雄,“大舅,按说我直接给钱最简单,但我还是希望表哥俩口子从农村走出去,到城里感受下现代化生活。自己挣的钱最踏实,把孩子接到城里,受到良好的教育将来考大学,给梁家光耀门楣。”
大舅被说动了心,“他们俩口子能干啥?”
“我有林场的关系,往南方运木材,辛苦点但是挣得多。要是嫂子进城,我出钱开个餐馆,她负责经营,按月分红。”
“你嫂子就会做农村饭,给她开餐馆那不亏了?”
“我有冒菜配方。”
“啥是冒菜。”
“帮你烫好的火锅。”
“那能行?”
“行不行试试呗,反正没多少钱,亏了也无所谓。”
万善不是一时头脑发热,刚重生时候想着开冒菜店,改一改也是火锅配方,以后变成麻辣烫也不是不行。
上辈子在四川跟师傅炒了一个月料,花两万买下的配方,将来注册商标加盟连锁卖底料,在东三省掀起第一轮麻辣烫风暴。
有些人不了解八十年代的东北,固有刻板印象是大花棉袄,穷的坐牛车。
城市和农村是两条线,重工业最后的辉煌时期,很多城市职工家庭有自行车电视洗衣机,周末全家去公园或者看电影,冬天滑冰夏天划船,。
琴棋书画舞蹈武术培训班层出不穷,满大街台球厅录像厅舞厅,各种艺术类比赛包括霹雳舞大赛。孩子每年至少两套新衣服,一套小人书。
八十年代,我小学一年级
八十年代末,小学四年级
(比如我父母普通职工,小学每个月3-5块零花钱,两年买一件新羽绒服,一年两件新毛衣,那时农村表哥已经靠卖人参买了嘉陵摩托。)
九十年代初中,不知道东北大花怎么就东北了? 没见过别人当外套穿
妈妈们排长队烫头,经济好的城市比如哈尔滨、沈阳、长春、大连等,穿的都是日韩港美款,甚至是进口原版。
开个冒菜火锅店或是麻辣烫店,以江城的消费能力完全没问题。
梁英雄陷入沉思,“两口子不能都出去,留一个在家照顾孩子,不然介绍信都不好开。去城里没户口没粮本,也是个麻烦事儿。”
“只要想去,都不是事儿,有我在还能没住的地儿,天天吃肉也不算个啥。”
梁成啧了一声,“听你吹我脑瓜子疼,你那边弄好再说,现在政策还没放开呢,再观望观望。”
万善托着下巴有些无聊,“南方都放开了,咱这儿还在观望,一步慢步步慢,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梁成用烟袋锅敲万善脑袋,“闭嘴吧,恶心人。”
“我明天回趟家看看。”
“你不待了?”
“转一圈就回来,还不知道那边什么形势,我也不能一直躲在这儿与世隔绝。有种胜利叫撤退,有种失败叫占领,我跳出漩涡隔岸观火,他们把持四处也束手束脚,没我在的四处乱成一锅粥。”
——
“哎呀,头儿一走,咱们处跟冒漾的粥锅一样,累的要死还没个结果。”
印见微吃饼干都没了心情,脑袋靠在纪蓝肩膀上嘟囔,“想念头儿的第六天,他咋还不回来?”
纪蓝把文件装档案袋里,摸了摸脸,这几天活又多又乱,愁得她眼角皱纹都多好几道,纯属瞎忙。
“你别靠着我,我也累,原来一天都没五份文件,今天一上午七份了,我这胳膊又酸又麻。”
“纪蓝,你说头儿这精神啥时候能恢复正常啊,老岳,不是,岳副处长天天作妖,昨天把耿科长训哭了。哎,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啊”
纪蓝扫向紧闭的房门,“小点声,不怕有人打你小报告啊?”
印见微坐直身体,一拍桌子,“打啊,打去,我盼着打我小报告,正好不干了回家躺着休息。跟着头儿一年多都没挨过骂,才走几天就想拿我开刀,我也不惯着他臭毛病呢。”
‘砰’
门被推开,向敏菊一脸怒色走进来,报告扔在桌上,拿起纪蓝的水杯对嘴灌。
手背擦了下嘴,“这破活儿,真不想干了。”
“向姐,你咋了?也被老岳批评了?”
纪蓝起身关门,拽着向敏菊坐下,“也不知道关个门,外头好多人有小心思,你这么嚷嚷不是给人留把柄吗?”
“气死我了。”
向敏菊一拍桌子,印见微过去搂她肩膀,“向姐,我刚才还跟纪蓝抱怨呢,你也受窝囊气啦?”
向敏菊由于激动脸像一块红布,“什么玩意儿都是!先批评耿月,说我们程序不合规,耿月这辈子都没被人这么骂过,老不要脸的,怎么能这么说女同志?”
“我去找他评理,又拿咱们头儿说事儿,说我没有上下级观念,做任何事没有提前知会他,有组织无纪律,当场我就跟他吵起来了?”
“谁赢了?”印见微一听吵架眼睛亮晶晶,拿出饼干塞向敏菊手里,“向姐,你吵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