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爷尸体的表情还定格在他临死前的瞬间，只见他眼球往外凸着，面色是吓人的紫青色，嘴巴大张着，像是还在承受着濒死的痛苦，那模样狰狞得让人不敢直视。
萧筱强迫自己定了定神，她视线里的全息面板中，只见陆老爷的属性框已经变成深灰色，上面清晰地写着：【人物体质：花粉过敏窒息死亡】
萧筱盯着尸体紫青的面色，指尖无意识攥紧了袖口，心头飞快盘算：
“陆老爷本就有重度哮喘，若吸入花粉引发过敏，定会诱发急性喉头水肿，导致气道狭窄，最终窒息身亡。”
她眼底掠过一丝凝重，怪不得仵作验不出什么。凶手应该是极为熟悉陆老爷身体情况之人，利用陆老爷的旧疾，没用暴力也没用毒药就轻松杀了陆老爷。
她正思索，身旁的顾翡已蹲下身，指尖轻按尸体的颈部与胸廓，指腹划过皮肤时格外仔细。
片刻后他抬眸，眸底不见半分犹豫，语气笃定的对众人道：“陆老爷气道充血肿胀、面色紫涨，是窒息致死。且口鼻无外力痕迹，大概率是什么刺激引发的急性窒息。”
顾翡的结论与萧筱的检测不谋而合，但萧筱垂眸沉吟两秒，眉头却骤然拧紧，她转向一旁的司马毓，语气带着几分肯定：
“方才那值夜婢女定是撒了谎。陆老爷窒息发作时，定会剧烈咳嗽、挣扎，甚至跌到了床下，这动静绝不会小，可她却说后半夜什么都没听见，这根本不合常理。”
随后，萧筱的目光又落回尸体上，沉思道；“还有，陆老爷的姿势太奇怪了。”
她伸手虚指尸体僵直的手臂，思索着说道，“陆老爷的身体姿势不像是临死前自然倒下的样子，倒像是死后被人搬动，硬生生掰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说完，萧筱干脆蹲下身，凑近尸体的手部细查，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忽然，她眼睛一亮，猛地抬头喊顾翡：“师傅，你看这里！”
顾翡立刻俯身，顺着萧筱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陆老爷右手食指的指甲断了半截。
他小心用帕子托起尸体的手掌，仔细观察起陆老爷的断甲，只见那参差不齐的断甲上，还勾着一丝极细的丝线。
“是衣料的丝线。”顾翡捻起那丝细线，指腹轻轻揉搓，语气沉了几分。
“看来他临死前，曾死死抓住过什么人，指甲勾住对方衣服，才被硬生生挣断的。”
司马毓听完萧筱和顾翡的分析后，眼神一沉，当即转向一旁的赵槐昌道：“赵大人，证据确凿，那值夜婢女既然撒了谎，极有可能知道凶手是谁，快将人带上来再审。”
赵槐昌不敢怠慢，忙让管家去带人。
可不过半柱香的功夫，管家便跌跌撞撞跑回来，额角汗水顺着脸颊淌下，连下巴都在抖：“赵大人、督军大人……不好了！那婢女……那婢女畏罪跳井了！”
“什么？”萧筱猛地抬头，眉头瞬间拧成疙瘩，指尖在身侧攥得发白。
他们刚从尸体上找到关键线索，作伪证的婢女就突然“畏罪自杀”，简直像是有人掐着点要剪断这条线索！
她下意识环顾四周，后背倏然窜起一股寒意。这凶手，极有可能就在现场的人群之中藏着！
众人立刻跟着管家往后院井边赶。
刚到井口，萧筱便看见两个杂役正费力地将婢女湿漉漉的尸体往上拉。
那婢女原本清秀的脸此刻惨白如纸，嘴唇泛着青灰，显然已没了气息。
萧筱心口一沉，别开眼时，指尖微微发颤。
“哼。”赵槐昌轻哼一声，眼神扫过尸体，语气带着几分敷衍，“既然婢女已畏罪自杀，那杀害陆老爷的凶手定然是她无疑！这案子也算是有了交代。”
萧筱眼见赵槐昌这老登又如此敷衍了事，不由得眉头微蹙，上前半步朗声道：“赵大人此言差矣，这婢女肯定不是凶手！”
她指向那刚从井里捞上来的婢女尸体开口道：“陆老爷断甲里发现的是丝线，可这婢女是下人，只配穿粗布衣裳，且她身上这件还是昨日那身，连半点撕扯痕迹都没有，凶手定然不是她。”
司马毓也点头附和，语气严肃道：“赵大人，既已知陆老爷死前曾与凶手撕扯，当务之急便是搜查所有人昨日所穿衣物。
尤其是丝质衣料，但凡有勾破、撕扯痕迹的，便是昨夜行凶的关键嫌疑人。”
赵槐昌连忙点头，额角渗出细汗，心想看来今天这事怕是没法简单糊弄过去了，只好挥手令捕快行动：
“都听见督军大人的话了？仔细搜所有人昨日的衣物，重点查丝质料子！半点疏漏都不许有！”
因线索明确，捕快们搜查效率极高。
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在场众人的衣物便尽数收缴查验。连陆司通昨日在别苑换下的常服，也被匆匆取了来。
经逐一检查，捕快最终捧着两件衣物上前，回话道：
“回大人，其余人衣物均完好无损，唯有陆夫人与张掌柜的衣服有破损痕迹，且都是丝质料子！”
话音刚落，那人群中的张掌柜“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砸在青石板上发出闷响，脸色惨白如纸，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大人明鉴！小人是做花木生意的，昨日午后去花房时，不小心被花枝倒刺勾破了袖口，绝不是害陆老爷的凶手啊！”他说着，双手死死抓着衣袖，指节泛白，眼神里满是慌乱。
几乎同时，陆夫人也捂着脸跪了下去，肩膀剧烈颤抖，哭声凄切：
“两位大人明察，这衣服上的痕迹是我昨日做针线活时，衣袖不小心蹭到剪刀，这才破了个口子。民妇与老爷夫妻多年，怎会害他性命？”
萧筱站在一旁，看着两人跪地喊冤的模样，眉头却越皱越紧。
她没想到居然能查出两个人衣服都恰好破了，眼下他们各自的说辞都有几分道理，该怎么分辨他们两人谁是凶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