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在距离泸州战场数千里之外,一片人迹罕至的原始丛林之中。
一支数十人的小队,正在艰难地行进。
他们身穿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迷彩作战服。
脸上涂着油彩,
背负着沉重的行囊和各种奇特的仪器。
每个人都显得疲惫不堪。
汗水浸透了衣衫,
但他们的眼神却依旧警惕而锐利,如同丛林中的猎豹。
他们,
正是从黔州海关大桥出发,一路向东南方向探索的特种作战小队。
“队长,兄弟们快到极限了,要不要找个地方休整一下?”
一名队员喘着粗气,低声问道。
被称作队长的男子抬起手,看了看手腕上一块能够显示地图和坐标的电子表。
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却坚定:
“不能停。”
“我们的时间不多。”
他抬起头,
目光越过层层叠叠的树冠,望向遥远的东南方向。
“我们的任务,是在最短的时间内,为黔州探索出一条能够通往广州府的最佳路线。”
“勘探地质,规划线路,为即将动工的‘黔广铁路’提供最精确的一手数据。”
“只要这条铁路一通,来自后方的工程部队就能长驱直入,将钢铁的轨道铺满我们走过的每一寸土地。”
“届时,黔州与大海的通道将被彻底打通!”
队长的眼中,
闪烁着一种狂热的光芒。
“当我们的战舰从广州的港口下水的那一刻,这个世界,就将迎来新的规则!”
“凡是海岸线所能覆盖的疆域,都将笼罩在黔州的炮火之下!”
“拿下整个大陆的海岸线,将变得轻而易举!”
他深吸一口气,
回头看着自己的队员们,大声鼓劲道:“诸位,元首在看着我们!”
“黔州的未来就在我们脚下!”
“我们还不能休息,继续前进!”
“是!”
疲惫的战士们仿佛被注入了一针强心剂。
齐声应和,
重新迈开了沉重的步伐。他
们的身影,
很快便消失在了墨绿色的林海深处。
……
三日之后。
长安,太极殿。
清晨的阳光透过格窗,洒在光洁如镜的金砖之上。
反射出威严而柔和的光芒。
唐太宗李世民身着龙袍,端坐于龙椅之上,精神矍铄。
昨夜,
他难得地睡了一个安稳觉。
此刻正饶有兴致地听着臣子们商议着一些关于秋收和漕运的琐事。
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
那么井然有序,
一如这个他亲手开创的盛世。
然而,
就在此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慌乱的呼喊声,打破了朝堂的庄重与宁静。
“报——!紧急军报!八百里加急——!”
李世民眉头微皱,心中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宣!”
随着内侍尖细的嗓音。
一名浑身浴血、衣甲破烂的斥候,踉踉跄跄地冲进了大殿。
他每一步都在光洁的地面上留下一个污浊的脚印,最终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扑倒在御阶之下。
正是李靖派回来的那名信使。
“陛……陛下……”
斥候抬起头,满是血污的脸上,两行清泪滚滚而下。
“黔州……黔州之战……”
“十万大军,于边境遭遇黔州叛军主力,半个时辰……全军覆没!”
“泸州城……已被叛军攻破!”
“一日之内,城池易主!”
轰!
死寂。
整个太极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无论是龙椅上的李世民,还是满朝的文武百官。
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
呆立当场。
房玄龄的胡须在颤抖,长孙无忌更是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满脸的难以置信。
半个时辰,
十万大军灰飞烟灭?
一日之间,
攻破一州主城?
这……
这是凡人能够做到的事情吗?
这是战争,
还是神话传说?
黔州的大军,
竟然恐怖到了如此地步?
李世民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脑门。
刚刚睡好觉的清爽精神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与寒意。
他与李承乾的这场对决。
这场他本以为胜券在握的战争,恐怕会比他想象中……
煎熬一万倍!
朝堂之上,
一片沉默。针落可闻。
没有人能想出任何应对的手段。
在这样绝对的、碾压性的力量面前,任何的计谋,任何的策略,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然而,
这些臣子们不知道的是,李世民此刻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并非来自于领土的丢失。
甚至不是那十万大军的覆没。
领土丢了,
将来打赢了,还可以再拿回来。
军队没了,
大唐地大物博,还可以再征召。
可有些东西,
一旦失去了,就再也拿不回来了!
是人心!
是思想!
李世民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黔州所经历的一切:
官民平等,
人人如龙,
女子可入仕,商贾受尊崇,法律面前无贵贱……
那一套离经叛道。
却又对底层百姓有着致命吸引力的思想!
他几乎可以预见到,
当李承乾的那一套模式被完整地复制到泸州之后,会发生什么。
泸州的平民,
那些世代被压迫、被剥削的黔首。
必然会像飞蛾扑火一般,拥抱那个崭新的世界。
他们的思想,他们的立场。
将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变得和黔州人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