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哈丹从这地狱般的景象中回过神来。
第二轮齐射,到了。
又是密集的机括声,又是五百支死亡的蜂群。
“撤,快撤!”
哈丹的惊慌怒吼,宛若临死前的绝唱!
山谷中,血雾弥漫。
蛮族骑兵们彻底乱了阵脚。
这不是战斗,这是屠杀!
他们甚至看不清敌人是如何攻击的,只看到一片片黑色的箭雨落下,身边的同伴就成片地倒下。
“魔鬼!是魔鬼的武器!”
一个蛮族士兵发出惊恐的尖叫,调转马头就想往回跑。
但他刚一转身,就被三支弩箭从后心贯入,透体而出,将他死死钉在了马背上。
哈丹的脑子一片空白。
他戎马半生,从十三岁能骑马后,便同大夏打仗,三十年来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武器。
两息,十箭!
对方甚至不需要重新上弦!
只需要往里面填装箭矢就成!
这是什么妖物?
“撤!快撤!”
哈丹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已经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了调。
但在这狭窄的山谷中,五百骑也拉的老长,想要快速撤退就是痴人说梦。
前军想退,后军想进,瞬间挤成一团,乱成一锅粥。
这为林啸天的弩手们,提供了最完美的靶子。
第三轮齐射。
第四轮齐射。
……
山谷成了血肉磨盘。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当最后一阵机括声停止时,整个山谷,死一般的寂静。
五百名精锐的蛮族狼骑,已经没有一个还能站着。
只有少数战马,矗立在血肉之上。
遍地都是残缺不全的尸体和破碎的兵刃,鲜血汇成小溪,在地上缓缓流淌,将黄土地浸染成了暗红色。
峭壁之上,那一百名大夏士兵,也全都呆住了。
他们看着手中的连发弩,又看看山谷中那惨烈的一幕,许多人都在忍不住地颤抖。
他们的脸上,除了胜利的喜悦,还有深深的震撼。
林啸天缓缓走下峭壁,踏入了这片由他亲手制造的人间地狱。
他的军靴踩在粘稠的血液和泥土上,发出“咯吱”的声响。
他没有看那些蛮族的尸体,而是从石壁上拔出一支深深嵌入石壁的弩箭。
又从地上找到了一根箭头崩碎的弩箭。
之前没有注意箭矢,以为连发弩所用皆是大夏制式短矢弩箭。
可这根嵌入石壁的弩箭,同手中箭头崩碎的弩箭相比,箭头表面光滑,在阳光下能折射出渗人寒芒,明显做工精巧无比。
他沉声道:“给我一把军中制式军刀!”
锵!
亲卫抽刀递给了林啸天。
林啸天将弩箭倒插在地上,尖锐的箭头朝着天空。
随后便举起军刀朝着箭头狠狠劈出势大力沉的一刀。
当啷~
一声脆响,伴随着点点火光。
一块铁片飞出,打在了石壁上,发出了一声脆响。
这一幕,让所有人全都大吃一惊。
林啸天举起军刀,看了眼上面那指头大小的豁口,又捡起那跟箭矢不住的打量,眼中尽是凌冽之色。
于此同时,一股寒意,从他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连发弩巧夺天工,堪称杀戮神兵,能够扭转战局。
而这弩箭上装备的坚硬箭头,可是更为可怕的存在。
连发弩的制造者,有一套完整的炼钢和锻造工艺。
如此坚硬的钢铁,若是制造成盔甲和兵器,将坚不可摧,砍铁如泥。
若是他的敌人,那......
林啸天忍不住咬紧牙关,在心中感慨道:
“还好是我大夏的人。”
不过,他有一种感觉,连发驽的出现,是那个藏在京城深处的“龙”,在向他,向整个天下,展示它的獠牙。
就在这时,一名亲卫快步跑了过来,神色古怪地递上了一份口供道:
“大帅,我们抓到了一个活口,是此次蛮族前锋哈丹,他断了腿跑不掉。他疯疯癫癫地,一直在喊这些……”
林啸天接过那份口供,目光扫过。
“……黑甲的鬼……一夜之间……大周的补给线……烧光的粮食……被砍下的人头……”
林啸天的手,猛地一颤。
他想起之前在一线天打探蛮族十万铁骑覆灭的真相。
高顺手下的士兵,曾酒后说楚休带了鬼兵,不眠不休,不知疲惫,力大无穷。
短短时间内创造出了能够平山填渊的天雷神火。
还有前段时间,抓到的蛮族人曾说是在大周与蛮族的边境线上,曾有“鬼军”出没,神出鬼没,手段狠辣。
当时他只当是无稽之谈。
可现在,哈丹这份疯癫的口供,与那些传闻,让他不禁与他手中这足以颠覆战局的神兵利器,串联在了一起。
现在,只需要等待京城的回信,来验证他的猜测了。
林啸天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里面已经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凝重。
他对着亲卫下达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感到费解的命令。
“传令,打扫战场。”
“将我们射出的每一支弩箭,都给本帅原封不动地找回来。”
“一支都不能少!”
不多时。
亲卫队长带着人回来了,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脸上却是一种亢奋。
这一仗打的太轻松了,那些尸体全都被打成了筛子。
两个沉甸甸的麻布袋子放在林啸天脚边,袋口敞开,里面全是回收的弩箭,每一支都挂着血。
亲位队长崇敬道:
“大帅,都找回来了。”
“一支不少。”
林啸天嗯了一声,没有多看一眼。
他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把东西收好,然后率兵归营。
随后他让人将弩箭抬进帅帐,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了帅帐里,整整一夜。
将那五百支连发驽送来时箭匣内装填的弩箭挑了出来,一一冲洗,擦拭干净。
傍晚。
北境蛮族大营之中。
哈丹的亲哥哥,哈赤了,蛮族三大部落之一的首领,焦急的在营帐中踱步。
“可汗,哈丹他,他死了,五百勇士全都死了!”
一名蛮族勇士跑进了帅帐中,单膝跪地,右手捶胸,禀报了这个糟糕的消息。
虎背熊腰的哈赤了双眼瞬间通红,呼吸急促,不敢置信的咆哮道:
“哈丹,我的弟弟!”
“我要为你报仇!”
“喊上族中勇士去帅帐,阿史那纱碧若不答应全军南下,为我弟弟报仇,就杀了他!”
说完,哈赤了就大步流星的冲出了自己的营帐,直奔大营中心的帅帐而去。
随后,一群哈蛮族
第二天,天还没亮。
凄厉的号角声就划破了北境清晨的宁静。
北境朔风关外的蛮族大营,倾巢而出。
黑压压的骑兵如同潮水一般,从地平线上涌来。
三万铁骑狂奔,发出震天轰鸣声,整座朔风关都在微微颤抖。
哈丹和他五百精锐的覆灭,不仅没有吓退他们,反而激起了整个蛮族的凶性。
哈赤了强势接管了北境蛮族大营的指挥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