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刻还在北斗七星图案笼罩下的实验室,下一秒地板裂开的瞬间,我就知道不对劲。
不是数据流崩塌那种虚的,是实打实的坠落,空气猛地灌进鼻腔,带着一股铁锈混着腐烂水果的味儿。我下意识攥紧定海神针,手腕上的疤突然发烫,像被烙铁贴了一下。
“别撒手!”我吼了一嗓子,声音在管道里撞出回音。
底下不是石头,也不是水,是软的,踩上去像踩在刚解冻的肉上,还一抽一抽地动。狗王第一个落地,四爪刚沾地就炸毛,脖子上的苹果核哗啦响,银光猛地炸开一圈。
“这地方……喘气呢?”沈皓趴在我肩上,嗓门发颤,“你们闻没闻到?像我妈炖坏了的八宝粥。”
“闭嘴,再胡说八道把你扔出去喂墙。”张兰芳一落地就抄起赤霄,刀尖划过壁面,溅起一串黏液,“这刀都嫌脏,你们还站这儿聊天?”
周小雅没吭声,蹲在墙边,手指刚碰上肉壁,额头银点就亮了。她猛地缩手,脸色刷白。
“有东西在看我们。”她声音压得极低,“不是摄像头,是……记忆。”
我皱眉,把扳手往地上一顿。星髓的震感还在,没断。(星髓是我们在幻境中触发的一种特殊能量波动,似乎与某些未知力量相连) 刚才在幻境里那股北斗七星的余波,顺着血脉往下走,震得我牙根发酸。
“看就看,老子还不让拍写真了?”我啐了一口,“小雅,它记了啥?”
她闭眼,指尖又贴上去,这次咬着牙没躲。银光从她眉心蔓延到指尖,肉壁里浮出一点蓝光,像坏掉的监控指示灯。
“找到了……是个探头,ALphA的老型号。”她喘了口气,“信号没加密,直接连着内部网。”
沈皓立马掏出腕表,手指翻飞:“让我黑一把,老系统我闭着眼都能进。”
“快点。”张兰芳刀横在前,“这墙越缩越紧,再不走,咱就得集体变腊肠。”
话音没落,头顶“咚”地一震,像有巨兽在上面跺脚。整条通道猛地一抽,地面往上拱,差点把狗王掀翻。
“操!”我单膝跪地,定海神针插进肉里稳住身子,“这玩意儿真会呼吸?”
“不止。”周小雅突然睁眼,“它在听。刚才我读记忆的时候,它……同步了。”
她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声心跳。
“咚。”
不是耳朵听见的,是直接撞在胸口,震得我后槽牙发麻。紧接着第二下,第三下,越来越快,像一群鼓手在肉壁里打拍子。
沈皓手一抖,腕表屏幕裂了道缝:“这频段……跟便利店爆炸那天的音频一模一样。”
“少扯没用的!”张兰芳一刀劈向声源方向,赤霄砍进肉壁,金光炸开,可伤口转眼就愈合了,“砍不死,还他妈会再生!”
“别硬来!”我一把拽住她胳膊,“小雅,顺着声音往回溯,看它源头在哪!”
她点头,咬破指尖,血抹在额头上,银光暴涨。肉壁里的蓝光顺着脉络爬,最后停在一个鼓包前。她伸手一按,探头弹了出来,指甲盖大小,编号“ALphA-000\/归墟级”。
“就是它。”她闭眼,“我要进最后一段记录。”
“等等。”沈皓突然按住她手,“这声波有侵蚀性,刚才我脑壳都嗡了,你别一个人扛。”
“没时间了。”她甩开,指尖再度贴上探头。
画面闪出来,不是影像,是记忆流。
一个白发老头跪在石台前,袖口卷起,手腕划开一道深口,血顺着刻满“七情”铭文的凹槽往下流。火光映着他半边机械胸膛,胸口嵌着个发黑的核。
陈景明。
血流进凹槽的瞬间,雾气腾起,一个轮廓在血雾里成形——像婴儿,又像女人,蜷着身子,皮肤半透明,血管里流的不是血,是星图。
然后它张嘴。
没有声音,可我们全听见了。
婴儿的哭声,一声接一声,撞得人鼻腔发腥。我抹了把,指尖带血。沈皓的鼻孔也在淌,张兰芳单膝跪地,刀撑着地,手直抖。
“这他妈是声波攻击!”我吼,“沈皓!顶住!”
他牙关咬得咯咯响,面具贴脸上,一层蓝光从内往外撑:“千面在复制心跳……反向注入……防火墙快成了……”
周小雅突然闷哼一声,往后倒。我眼疾手快捞住她,她嘴唇发紫,哆嗦着挤出几个字:
“我爸……也在……祭坛上……”
我脑子“嗡”一下。
没等我问,通道猛地一缩,肉壁挤得我们贴在一起。狗王狂吠,银光炸得跟过年放炮似的,可黏液顺着神器往下爬,赤霄的金光都暗了半截。
“撑不住了!”张兰芳吼,“再不想办法,咱全得被包成饺子馅!”
我低头看手腕,疤的位置,皮肤底下有东西在动。
不是疤。
是纹身。
星轨族的图腾,一圈圈往外扩,随着心跳发光。我认得这图案——杨建国日志里夹着的那张草图,底下写着“血脉封印”。
“爸……”我喃喃。
“默哥!”沈皓突然抬头,“这刺青是钥匙!快用血激活!”
我二话没说,抄起扳手就在掌心划了一道。血涌出来,滴在刺青上,光猛地炸开,耳朵里灌进一串音节,像老式收音机调频,滋啦滋啦,可每个字都往骨头里钻。
星轨语。
我听懂了。
母体的哭声停了。
取而代之的,是低语。
“你以为封印的是我,还是……”
话没说完,通道又是一抽,肉壁缩到只剩一人宽。张兰芳的赤霄突然震了一下,刀柄上的金印和我手腕的刺青同时亮起,频率对上了。
“守护……”她嘴唇动了动,像是听见了什么,**“他们在喊守护这里,这是……”**话没说完就被通道收缩打断。
我抬头,黑暗深处,那团血雾里的轮廓微微转头,空洞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
刺青烫得像要烧起来。
低语还在继续,可这次,背景里飘来一段哼唱。
调子很熟。
我小时候发烧,半夜惊醒,总听见他在走廊轻轻哼的那首摇篮曲。
扳手上的血,顺着纹路往下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