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背后的寒酸小破屋,朱大夫非常怀疑这一两银子能否拿到手。
得亏没开安神镇痛的方子,想来开出来也是废纸一张。
赊账这事常有,只是这心里不大爽快。
“嗯。”朱大夫绷着一张脸,想了想,叮嘱道,“病人脏污,去梳洗吧,不必相送。”
“是是是,多谢朱叔。”苏见月自然人满口答应,随即将人送至门口,“朱叔您慢走。”
回过头,便看见自家闺女在搬她弄好的木板。
苏见月问,“阿意,你这是要做什么?”
用膳都想自己喂她的闺女,居然在干活!?
黎知意笑得牙不见眼,“哦,爹受了伤,见不得风,我把这狗洞……哦不,窗户封上。”
日行一孝,孝出强大。
有常识的人都知道,房间通风采光良好,有助于养病。
现在正值农历五月下旬,正是炎热之时,她就不信,舔狗爹屁股捂不烂。
她会每天爬起来制造噪音,让“爹”好好养病。
原来是为了她爹早日好起来和离。
苏见月心里熨帖不已,“娘来帮你。”
黎知意脑袋摇成拨浪鼓,“不不不,我自己来!”
像是怕亲娘真的跑来帮忙,黎知意手下封窗户的动作更快了。
一想到黎光富屁股上长蛆,黎知意干劲十足,哼哧哼哧几下就封好了。
不爱干活?不不不,人在干坏事的时候是不嫌累的。
眼看着自家闺女将狗洞封得严严实实的苏见月:“……”
她怎么觉得,是自己想岔了?闺女这模样,摆明了不安好心啊。
走进门,果然是熟悉的闷热,明明是大白天,屋里竟然只有门缝透进来的几束光线。
二房这个小屋子走向坐南朝北,采光极佳的,但开门方向正对黎光银的屋子一侧,而另一侧则紧邻黎光发的房屋。
两人均不同意门正对他们,所以,窗户和门开在了侧边。
这也就导致屋子常年采光不好,通风不佳,屋子里不论如何打理,都散发着一股霉味。
如今,霉味夹杂着血腥味,令人作呕。
苏见月看着浑身散发着异味的黎光富,眼神冰冷。
她是真的恨他。
苏见月走过去,用帕子沾了血水,随意替黎光富擦了擦,表面上看得过去即可。
至于朱大夫说的金疮药,他不配。
将房间的脏污打扫干净,已经闷出了一身汗,她好像明白闺女将“窗户”封起来的用意了。
出来时,苏见月特意关上了门,黎光富,好好在里面享受吧。
这边,黎知意已经净了手,就是两天没洗澡了,身上黏黏糊糊的。
“娘,帮我烧点热水呗,我想洗个澡再洗个头,都馊了。”
刚说完,黎知意感觉头皮痒得要死,似乎发间有东西在爬。
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不会已经长虱子了吧!?!?
这么一想,黎知意感觉头更痒了,她顺手抓了抓,感觉指间捏到了东西。
她拿到眼前一看,一只灰褐色、身体扁平的虱子映入眼帘,仔细观察,它长了六只脚,腹部呈暗红色。
猝不及防与虱子对视的黎知意:“!!!”
“握草!”黎知意破防尖叫,虱子在指间捏爆。
手指上留下一点鲜红,一看就吸得很饱。
想到自己头上全是这种吸血的丑东西,发丝上布满密密麻麻的虫卵,黎知意就全身起鸡皮疙瘩,恨不得把头给剁了!
距离原主上次洗头有多久来着,三十天还是六十天!?黎知意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
苏见月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跑到黎知意面前,“阿意,怎么了,伤到哪里了,快让娘看看!”
在她眼里,这个女儿是老练的,皮实的,唯独不会如此惊慌失措。
“娘,我长虱子了!”黎知意破了音
她居然长了虱子!堂堂国际刑警,刚穿越三天长了虱子!
说出去她的老脸往哪儿搁!?往哪儿搁!黎知意内心咆哮。
对长虱子习以为常的苏见月:“啊?啊?啊?”
见自家闺女惊慌失措的小脸,苏见月直接笑出了声。
她语气温和,安抚道,“没关系,普通老百姓头上长虱子是很正常的。”
怀疑人生的黎知意:“???”
正常,她是不是耳朵出问题了?头上长虱子正常?!
娘,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下一秒,苏见月从腰间摸出一把篦子,轻声道:“阿意,娘给你用篦子篦一篦,头便不痒了。”
黎知意:“……”
黎知意木着脸问,“为什么不洗头?”
洗头多方便,长期不洗头长脂溢性皮炎怎么办?
苏见月解释道,“富贵人家讲究,每个月有休沐日,休沐日便是专程用来洗头洗澡。”
“咱们普通百姓洗不起,也不敢洗,感染了风寒,可是要命的。”
“你啊,方才出了汗,头上一热,虱子自然就出来了,等到冬天,虱子自然就没了。”
你确定是没了,不是冬眠了?
黎知意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坚定道,“我要洗头!”
一想到头上有密密麻麻的虱子在爬,黎知意浑身都在起鸡皮疙瘩。
“阿意,听话,不洗。”苏见月满脸拒绝,而后哽咽,“你外祖母便是因为洗了头,感染风寒病逝的。”
记忆中,母亲一头又黑又密的长发,母亲最爱她的头发,也是因为头发,母亲丢了性命。
如今,她无论如何也要阻止闺女洗头。
黎知意沉默了,原主记忆中没这段啊。
现在正是一年当中天气最炎热时,此时不洗更待何时!
黎知意反手挽着亲娘的胳膊,撒娇道,“娘~不嘛,我就要洗头。”
说着,她眨巴着大眼睛,换上可怜巴巴的表情,“难道,您忍心看着女儿痒得难受,痒得吃不下睡不着么?”
从未体验过闺女跟自己撒娇的苏见月一颗心化成了水。
只是,听到后半句,苏见月额间的青筋蹦了蹦,她怎么没看出来闺女吃不下睡不着?
那个睡觉打呼噜磨牙,一顿要吃三大碗的人又是谁?
苏见月继续篦着虱子,回答道,“娘不忍心,娘会帮阿意将虱子全部抓走。”
干别的不行,篦虱子,苏见月是一把好手。
洗头,她是不会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