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神石殿内,混沌气息氤氲流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精纯、厚重。陈凡盘坐于那干涸的星辰源池旁,双目微阖,周身三百里混沌星辰界自然显化,其内微缩宇宙运转有序,日月交替,星辰生灭,甚至隐隐有风雨雷电、山川演变之象,已然初具真实宇宙雏形。
炼虚中期巅峰的磅礴力量在体内奔腾,神识与这片古神战场的天地法则交融更深。他并未急于离开,而是在仔细体悟、巩固着渡过心劫、炼化星主恶念本源后的全新境界。
混沌之道,经此一役,真正褪去了稚嫩,变得圆融而深邃。如今的他,对混沌的认知已不再局限于包容与演化,更深刻理解了其“秩序”与“平衡”的内核。混沌并非混乱,而是在更高层面统御万法的秩序。那被净化的恶念,如今已成为他混沌底蕴中,代表“终结”与“归墟”的一环,与“诞生”、“演化”相互制衡,使得他的大道根基愈发稳固。
“如今的我,即便面对炼虚后期,甚至巅峰,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陈凡心中估算着自身实力。混沌星辰界的威能,随着内宇宙的成长,已不能单纯以境界衡量。
他心念微动,身前浮现出那柄“星泪”小剑。暗金色的剑身流淌着星辉,经过混沌星力长时间的温养与之前大战的洗礼,其灵性愈发盎然,锋锐之气内蕴,品质已然超越了寻常炼虚法宝。
“待寻得合适神料,或可将其重炼,提升品阶。”陈凡将其收回。兵器终究是外物,他最强的,始终是自身之道。
数日后,陈凡将状态调整至巅峰,起身离开了这座承载着星主最后秘密的石殿。
走出殿门,外界那浓郁的神怨壁垒似乎对他不再构成威胁,混沌气流流转间,便将其轻易排开。他回首望了一眼那恢弘而寂寥的殿宇,深深一躬,随即化作一道混沌流光,冲天而起,不再留恋。
古神战场广袤无垠,危机四伏,但实力大进的陈凡,行走其间已从容太多。偶尔遭遇一些强大的古兽或战魂,他甚至无需展开混沌星辰界,仅凭自身道韵威压,便能令其退避。那些残存的神性物质与破碎法则,如今更是成了他赶路途中随手吸纳的“零嘴”,不断补充、微幅提升着他的修为。
他按照星主印记中残留的些许模糊指引,以及自身对星路气运的感应,朝着这片古神战场的边缘,那通往下一段星路的方向疾驰。
途中,他也曾远远感应到其他几股强大的气息,似乎是通过其他方式或机缘抵达此地的顶尖天骄,彼此气息一触即收,并未发生冲突。能抵达此地的,无一不是心志坚韧、手段非凡之辈,在摸不清底细的情况下,大多选择谨慎。
月余之后,陈凡穿越了一片由凝固的时空乱流构成的“迷障”,眼前的景象骤然一变。
那无垠的废墟与灰白大地到了尽头,前方是一片浩瀚无边的、色彩无法形容的……混沌虚空!
这里没有星辰,没有大陆,甚至没有上下左右的概念。只有无穷无尽的、缓缓流淌、相互碰撞又相互融合的混沌气流!这些气流呈现出各种光怪陆离的色彩,时而炽烈如岩浆,时而幽深如寒渊,时而演化出地水火风,时而又归于绝对的虚无!
一股远比古神战场更加原始、更加磅礴、也更加危险的宏大气息,扑面而来!
“这里就是……星路记载中的‘混沌海’?”陈凡目光凝重地望向这片无垠的混沌。据他从星陨阁和万界碑得到的信息所知,穿越古神战场后,并非抵达终点,而是需要横渡这片号称“万法归墟、炼虚止步”的混沌海,才能抵达星路的下一个关键节点,也是诸多古老传说指向的最终区域之一。
混沌海,并非真正的海洋,而是诸天万界之间,法则未曾完全演化、或者已然彻底崩坏归墟的混乱地带。这里充斥着最本源的混沌气流,但也隐藏着无数未知的危险,如混沌风暴、法则陷阱、乃至一些诞生于混沌中的奇异生灵。寻常炼虚修士踏入,九死一生。
然而,对陈凡而言,这片混沌海,却隐隐传来一种……“家”的呼唤感。
他的混沌星辰界在此地异常活跃,界域内的混沌气流与外界隐隐共鸣,自主地吸收、吞吐着周围精纯的混沌能量,效率远超在古神战场之时。
“于我而言,此地虽是险境,却也是修炼混沌之道的无上宝地!”陈凡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感觉到,若能在此地潜心修炼,他的混沌星辰界成长速度将远超以往。
但他也清楚,混沌海无边无际,盲目乱闯,极易迷失方向,最终力竭而亡。必须要有明确的指引。
他再次感应识海中的星主印记。在净化了恶念,承接了部分本源后,这枚印记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除了与星辰大道的联系,更增添了一丝与这混沌海的隐晦共鸣。
印记微光闪烁,指向混沌海的某个方向。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它。
“便循此方向前行。”
陈凡不再犹豫,选定方向,一步踏入了那光怪陆离的混沌气流之中。
一入混沌海,感觉又与在边缘时不同。四周的混沌气流更加浓郁、活跃,仿佛有生命般,时而温柔缠绕,时而狂暴冲击。更有各种混乱的法则碎片如同暗流,悄无声息地席卷而来,试图将他卷入未知的维度。
陈凡展开混沌星辰界,将自身护住。界域在此地如鱼得水,不仅防御力大增,吸收炼化混沌能量的速度更是快得惊人。他如同一个移动的黑洞,所过之处,周围的混沌气流都被牵引、吸纳,使得他前行的速度不仅未受阻碍,反而借助这股推力,愈发迅捷。
他一边赶路,一边分心感悟着这片混沌海中蕴含的种种原始道韵。这里的混沌,比他自身修炼的更加古老、更加纯粹,也更加……“无序”。观摩、解析这些原始混沌的演变,对他完善自身内宇宙的法则结构,有着难以估量的好处。
不知在混沌海中穿行了多久,或许数日,或许数月。时间在此地变得模糊。
这一日,他正凝神感悟一道蕴含着“开辟”意境的混沌气流,忽然心有所感,猛地抬头望向前方。
只见在无尽混沌的深处,一点微光突兀地亮起。
那光芒并非星辰,也非宝物光华,而是一种……秩序的光芒!在一片绝对的混乱中,显得格外醒目。
随着他靠近,那光芒逐渐清晰,竟是一座悬浮于混沌海中的……岛屿!
岛屿不大,仅有百里方圆,通体呈现出一种青灰色,其上并无草木生灵,只有嶙峋的怪石与一些散发着古老气息的残破建筑遗迹。岛屿周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由某种秩序法则构成的光膜,将外界的混沌气流稍稍隔绝,形成了一片相对稳定的区域。
而吸引陈凡,或者说吸引星主印记的,正是这座岛屿!
他能感觉到,岛屿之上,残留着一种与星主同源,却又更加古老、更加晦涩的星辰道韵!
“混沌海中的遗迹?莫非是某个古老存在留下的洞府?亦或是……星路的前哨站?”
陈凡心中警惕,放缓速度,小心翼翼地靠近。
就在他距离岛屿不足千里之时,异变陡生!
“吼——!”
一声充满暴戾与贪婪的咆哮,自侧方的混沌气流深处传来!紧接着,一道庞大的阴影撕裂混沌,以惊人的速度朝着陈凡扑来!
那赫然是一头形如巨鲲,却生有九颗狰狞头颅、周身覆盖着混沌鳞片的恐怖生灵!其气息磅礴,搅动万里混沌,赫然达到了炼虚后期层次!九颗头颅,十八只冰冷的眼眸,同时锁定了陈凡,仿佛看到了绝世美味!
“混沌生灵?!”陈凡目光一凝。这等诞生于混沌中的存在,往往天赋异禀,战力远超同阶,极难对付!
那九头混沌鲲显然将陈凡视为了闯入其领地的入侵者与食物,没有任何交流,直接张开九张巨口,喷吐出九道颜色各异、却同样蕴含着湮灭与腐蚀力量的混沌吐息!吐息所过之处,连混沌气流都被暂时排开,形成九道毁灭性的真空通道!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陈凡眼神一冷。
正好,拿你试试手,检验一番此番突破后的真正实力!
他不再保留,炼虚中期巅峰的修为全面爆发,三百里混沌星辰界悍然展开,如同一个真实不虚的微缩宇宙,朝着那九头混沌鲲……反向笼罩而去!
“镇!”
---
云海之巅。
水镜之中,映照出混沌海无垠景象,以及陈凡与那九头混沌鲲即将爆发的冲突。
金书老头书页绷紧:“混沌海!还有混沌生灵!小子这运气……刚进来就撞上硬茬子了!不过这岛屿有点意思,感觉不简单啊!”
陈长安目光平静地注视着水镜中的混沌岛屿,指尖一缕混沌气萦绕。
“混沌遗岛,星路古驿。”
“鲲魔拦路,正试锋芒。”
“此战过后,当可于混沌海中……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