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星界,并非单一星辰,而是由七颗主星、数百辅星以及无数浮空大陆、人造星岛构成的庞大星系联盟。这里商贸发达,龙蛇混杂,是附近数个星域重要的物资集散地与信息交汇处。
青玄神木舟按照星图指引,缓缓驶入流云星界的外围空港。巨大的、如同蜂巢般的泊位矩阵悬浮于虚空,无数造型各异的飞舟、星槎、乃至一些驯化的星兽坐骑穿梭往来,喧嚣鼎沸,与之前航路上的死寂形成鲜明对比。
陈凡并未刻意收敛气息,但那返璞归真般的合道道韵,依旧让神木舟所过之处,周遭的飞舟皆下意识地避让,一些感知敏锐的修士更是面露惊容,不敢直视。
木清云熟稔地办理好泊船手续,缴纳了灵石费用。以青玄门在万华星海的地位,原本在此等星界只能算是中上流,但此次有陈凡在侧,那负责接待的星界执事态度恭敬得近乎谄媚,连泊位都直接安排在了最顶级的“天”字区域。
“前辈,流云星界最大的交易市场位于‘流云主星’的‘万宝城’,我们是否直接前往?”木清云请示道。
陈凡微微颔首。
一行人离开空港,搭乘星界内部专用的传送阵,数次闪烁后,便已抵达流云主星。
万宝城,名副其实。
城池广阔无边,建筑风格各异,有仙宫楼阁,有魔域城堡,有科技殿堂,仿佛将诸天万界的建筑风格都糅合于此。街道上人流如织,种族繁多,气息强弱不一,从筑基小修到炼虚大能皆可见到。空气中弥漫着各种丹药、法宝、灵材混杂的奇异气味,以及讨价还价、信息交换的喧嚣声浪。
木清云等人何曾见过如此繁华景象,一时间有些目眩神迷,但也谨记陈凡在侧,不敢失态,只是紧紧跟随。
陈凡信步而行,目光平静地扫过街道两旁鳞次栉比的店铺摊位。以他如今的境界与眼界,寻常所谓的“天材地宝”、“神功秘法”早已难入法眼。他神识如无形的微风,拂过整个万宝城,筛选着可能对他有用的信息或物品。
忽然,他脚步在一间看似不起眼的小店前停下。
店铺门面不大,招牌以古朴木质刻就,上书“微尘丹阁”四字,字迹飘逸,隐隐蕴含着一丝独特的道韵。店内陈设简单,并无太多光华闪耀的宝物,只有一些玉瓶、木匣陈列,散发着或清新或古朴的药香。店主是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的老者,正低头擦拭着一尊小巧的丹炉,气息只在化神期左右,在这万宝城中显得平平无奇。
然而,陈凡却从这间小店,以及那老者身上,感受到了一丝极其隐晦、却与“混沌”中“造化”、“归一”意境隐隐契合的丹道气息。
“前辈,这……”木清云有些疑惑,这微尘丹阁看起来实在普通。
陈凡未答,径直走入店中。
老者闻声抬头,见到陈凡,浑浊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随即恢复平静,放下丹炉,拱手道:“贵客临门,老朽有失远迎。不知需要些什么丹药?”
陈凡目光扫过柜台上的玉瓶,随手拿起一个看似最普通的青玉瓶,拔开塞子,一股清淡却异常醇和的药香弥漫开来。
“此丹何名?”陈凡问道。瓶中丹药圆润无瑕,呈混沌色泽,并无特定属性,却蕴含着一股温和而磅礴的生机,以及一丝……近乎“无”的药性。
老者眼中讶色更浓,捋须道:“贵客好眼力。此丹名为‘归元一气丹’,乃老朽祖传丹方,不属五行,不列阴阳,唯取‘一气归元’之意,于稳固根基、调和万法略有微效。只是炼制不易,药性平和,故而识者不多。”
“一气归元……”陈凡微微点头,“确是暗合混沌分化之前的‘一’之真意。虽品阶不高,立意却不俗。”
他放下玉瓶,目光落在老者正在擦拭的那尊小巧丹炉上。丹炉看似青铜所铸,布满绿锈,毫不起眼,但陈凡却能感知到,炉内蕴藏着一缕极其古老、近乎沉寂的“万物母气”的气息,那是炼制顶级丹药乃至造化神丹的绝佳辅助之物,只是似乎受损严重,灵性近乎湮灭。
“此炉,卖否?”陈凡直接问道。
老者身体微不可查地一震,看向陈凡的目光彻底变了,带着深深的探究与一丝震撼。他沉默片刻,缓缓摇头:“此炉乃祖上传下,伴老朽多年,恕不出售。”
陈凡也不强求,只是淡淡道:“炉灵沉寂,母气将散,可惜。”
说罢,他转身便欲离去。
“贵客留步!”老者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急切,“贵客既能一眼看出此炉根脚,想必……想必有修复之法?”
陈凡脚步一顿,并未回头:“法,自然有。但代价,你付不起。”
老者脸上闪过一丝挣扎,最终化为决然,对着陈凡的背影深深一揖:“老朽李归一,恳请贵客出手相助!老朽愿以祖传《微尘丹经》残卷相赠,并立誓为仆万年,以报大恩!”
《微尘丹经》?陈凡神识扫过老者递出的一枚古朴玉简,其中记载的丹道理念,确实别具一格,以微尘见大千,以一气衍万法,与他混沌大道中的“演化”真意有异曲同工之妙,虽残缺,亦有参考价值。
他转身,看向目光恳切、带着孤注一掷般决绝的李归一。
“为仆不必。”陈凡屈指一弹,一点混沌灵光没入那尊青铜丹炉之中,“此缕混沌生机,可滋养炉灵,稳固母气。能否复苏,看你自身机缘与这《微尘丹经》的造化了。”
那尊布满绿锈的丹炉微微一震,表面锈迹竟脱落少许,露出一丝温润光泽,炉内那缕沉寂的万物母气,似乎也活跃了一丝。
李归一体悟着丹炉的变化,又感受着脑海中那篇对方随手改良、更显玄奥的《微尘丹经》注解,激动得浑身颤抖,再次深深拜下:“多谢……多谢大师点化之恩!”
陈凡受了他一礼,收起那枚记载着《微尘丹经》残卷的玉简,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木清云等人面面相觑,虽不明所以,但也知前辈定然是做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连忙跟上。
待陈凡一行人走远,李归一才缓缓直起身,抚摸着那尊重现生机的丹炉,眼中充满了激动与新的希望。他望向陈凡离去的方向,低声喃喃:“混沌生机……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而陈凡,已在万宝城更深处走去。刚才之事,于他不过随手为之,如同在路边折下一枝感兴趣的野花。那《微尘丹经》的理念,倒是让他对丹道与混沌的结合,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他的神识,继续在万宝城中扫过,寻找着真正能引起他兴趣的“大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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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之巅。
水镜之中,映照出陈凡于微尘丹阁点化李归一,获取《微尘丹经》的景象。
金书老头书页轻翻:“嘿嘿,小子这眼光毒辣啊!万物母气鼎的残骸,微尘丹经的传承,虽然现在品阶不高,但潜力不小,正好补充他丹道方面的积累。这随手布下的缘分,说不定日后能结出不错的果子。”
陈长安的目光掠过水镜中那尊复苏一丝生机的丹炉,以及李归一激动的身影,微微颔首。
“微尘见道,一念生缘。”
“丹途漫漫,亦可通玄。”
“这一步闲棋,或有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