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了古妖星域的是非之地,陈凡并未急于进行下一次长距离的星空穿梭。与那噬星者印记的短暂交锋,尤其是最后那遥不可及意志的惊鸿一瞥,让他心有所感。一味追求力量的提升与空间的跨越,有时反而会错过脚下道路的风景与玄机。大道至简,或许真正的突破,就蕴藏在最平凡的所在。
他收敛了所有气息,将混沌星辰界化作一粒微尘,随波逐流般飘荡在星海之中。不再设定明确的目标,只是遵循着冥冥中的一丝道缘牵引。
如此飘荡了不知多久,前方出现了一片灵气稀薄、星辰黯淡的偏远星域。在这片星域的边缘,一颗蔚蓝色的生命星球,如同遗世独立的明珠,静静悬浮。此星灵气近乎枯竭,修真文明似乎早已断绝,唯有凡俗国度生生不息。
陈凡心念微动,驾驭着微尘般的混沌星辰界,悄然降临于此星,落在一处山清水秀、人烟稀少的山谷之中。
他化身为一介寻常青衫书生,在山谷结庐而居。每日里,或是观朝霞夕晖,或是听流水潺潺,或是漫步于凡人的城镇乡村,看那农夫耕作,商贾叫卖,稚童嬉戏,夫妻拌嘴……感受着最纯粹的喜怒哀乐,生老病死。
他不再动用任何神通法力,仿佛真的成了一个凡人。饿了便采摘山野果蔬,或是用猎来的寻常兽肉果腹;渴了便掬一捧山泉;累了便在茅屋中安然入睡。
起初,这种生活对他而言是一种陌生的体验。习惯了挥手间星辰崩灭、动念间虚空穿梭的力量,突然回归到最原始的生存方式,让他道心深处泛起一丝微不可查的涟漪。但渐渐地,他沉静下来。
他看到了老农面对干旱时的愁苦与祈求,也看到了雨水降临时那发自内心的喜悦;看到了商贩为蝇头小利斤斤计较,也看到了邻里之间守望相助的温情;看到了生命的脆弱,一场瘟疫便能夺走一村生灵,也看到了生命的坚韧,在废墟之上重建家园的不屈。
这些看似平凡琐碎的场景,其中蕴含的情感与道韵,是高高在上的修士难以体会的。混沌包容万物,这万物,又何尝不包括这芸芸众生的悲欢离合?
他的混沌道域,在不知不觉中,似乎变得更加圆融,更加内敛。那丝因直面至高存在而产生的阴影,在这凡尘烟火的浸润下,悄然淡去。道心愈发通透,如同被清水洗涤过的琉璃,映照万物,却不染尘埃。
这一日,他正于溪边垂钓,并非为了鱼获,只是享受那份宁静。夕阳的余晖将溪水染成金黄,远处村落炊烟袅袅,孩童的嬉笑声隐约可闻。
忽然,他丹田之内,一直沉寂的“北辰”星舰,再次发出了嗡鸣!但这一次,并非之前那种尖锐的警告,而是一种带着些许急切与指引意味的震颤!
陈凡心中一动,放下钓竿,神识沉入丹田。
只见“北辰”星舰周身流淌着温润的星辉,舰首微微偏移,指向了这颗星球某个特定的方向。一股模糊的、带着熟悉气息的感应,透过星舰传递而来。
那气息……与摇光星君同源,却又有所不同!更像是一处……摇光星君留下的传承洞府?或者是一处重要的信标?
陈凡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没想到在这等灵气枯竭的凡俗星球,竟然隐藏着与摇光星君相关的线索!是了,大隐隐于市,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将重要的东西藏在修真文明断绝的凡星,确实能避开绝大多数搜寻。
他长身而起,看了一眼这处居住数月、已生出些许眷恋的山谷,随即一步踏出,身形已融入暮色之中,循着“北辰”星舰的指引而去。
他并未施展遁法,依旧如同凡人般步行,但一步之下,山川倒退,江河横跨,速度却快得不可思议。
数个时辰后,他来到了一片荒无人烟的戈壁滩。此处黄沙漫天,怪石嶙峋,生命绝迹,与星球上其他地方的生机盎然形成鲜明对比。
“北辰”星舰的嗡鸣与指向在此处达到了顶峰。
陈凡立于戈壁中央,万象星瞳无声开启,扫视着这片看似平凡无奇的土地。在星瞳的视野中,地底深处,一道极其隐晦、与周天星辰运转隐隐契合的古老阵法,悄然浮现。阵法核心,一点微弱的星辉如同沉睡的心脏,缓缓搏动。
这阵法精妙无比,若非“北辰”星舰指引,即便合道修士从此地上空掠过,也绝难发现端倪。
陈凡伸出手指,凌空虚划,一道道混沌星力勾勒出玄奥的轨迹,融入虚空。他并非强行破阵,而是在以自身对星辰秩序的理解,与下方的阵法产生共鸣。
嗡……
地面微微震动,黄沙向两侧滑开,露出一条斜向下的、由星光凝聚而成的阶梯,通往幽深的地底。
一股尘封了不知多少万年的苍茫气息,自阶梯深处弥漫而出。
陈凡没有丝毫犹豫,踏步而入。
星光阶梯在他身后缓缓闭合,戈壁再次恢复了死寂,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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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之巅。
水镜之中,映照出陈凡于凡尘悟道,继而受星舰指引,发现并开启地下阶梯的景象。
金书老头书页轻颤,带着好奇:“嘿!柳暗花明又一村!没想到在这鸟不拉屎的凡星,居然藏着摇光星君留下的后手!小子这运气,真是没话说!不知道下面藏着什么好东西?”
陈长安的目光透过水镜,落在那幽深的星光阶梯上,眼神中闪过一丝追忆,仿佛透过万古时空,看到了那位老友布置此地时的情景。
“凡尘洗心,星舰指路。”
“故人遗泽,秘境初开。”
“此中机缘,当助汝……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