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星舰承载着已然超脱的陈凡,在无垠星海中悠然巡游。他不再急于奔赴某个特定的失衡节点,而是如同一位漫步于自家后园的园丁,以心神契合源初印记,感知着星海每一点细微的“不适”,并随手为之“调理”。
他的干预方式愈发精妙,已然到了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的境界。
途经一片因恒星晚年剧烈活动,导致周边数个生命星辰濒临蒸发毁灭的星域。陈凡并未逆转恒星演化,那有违自然之道。他只是隔空轻点,引动星海深处几缕冰冷的“寂灭”道韵,化作无形的枷锁,稍稍延缓了恒星内部核聚变的狂暴进程,为其周边星辰上的文明,争取到了数万年宝贵的迁徙或寻求生机的缓冲时间。是毁灭还是新生,将由他们自行抉择。
路过一个因过度依赖某种单一灵能技术,导致世界法则逐渐僵化、失去演化潜力的奇异文明。陈凡未曾现身说法,只是屈指弹出一缕蕴含“太初演变”意境的混沌气流,悄无声息地融入其世界本源。不久后,该文明中一些被忽视的、迥异于主流灵能体系的古老技艺或偏门学说,开始焕发新的生机,为这个停滞的文明注入了久违的变数与活力。
感知到某个隐藏在维度夹缝中的小世界,因其守护者寿元耗尽坐化,世界壁垒开始不稳,即将暴露在危险的混沌气流中。陈凡目光垂落,那即将崩溃的世界壁垒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悄然加固,其稳固程度更胜往昔,足以再庇护此界生灵万载安宁。而界内生灵,只以为是守护者留下了不为人知的后手,对那冥冥中的援手一无所知。
他甚至调解了两股在混沌海中偶然相遇、因理念截然不同而即将爆发冲突的古老意识。那并非生灵,而是某种自然现象孕育出的灵智,一方代表“秩序凝聚”,一方代表“自由扩散”。陈凡并未偏袒任何一方,只是以自身混沌道韵为引,在它们之间构筑了一道临时的“交流桥梁”,让它们那简单而极端的意识,第一次理解了对方存在的意义与价值。最终,它们并未融合,而是达成了某种共存的默契,各自退去,避免了又一场波及甚广的能量风暴。
这些干预,微小而精准,耗费的力量对于如今的陈凡而言,近乎九牛一毛。但正是这无数看似微不足道的“平衡”之举,如同无数细流,悄然汇聚,共同维系着这片浩瀚星海在经历剧变后的整体稳定与健康。
他不再执着于“救世主”般的宏大叙事,而是更注重于引导与维系那无穷无尽的“可能性”。毁灭与创造,秩序与混乱,诞生与终结……这一切对立的概念,在他眼中皆是星海生命力的体现,他所做的,只是防止任何一方走向极端,打破了那动态的、充满生机的平衡。
在这种状态下,他的心神与整个星海的律动愈发契合。混沌道基在吸收了“纪元余烬”后,那完整的生灭轮回意境不断沉淀、升华。他仿佛能“听”到星海每一次平缓的“呼吸”,能“看”到法则网络那和谐而复杂的“脉动”。
偶尔,他也会停下“北辰”星舰,随意选择一颗生机勃勃的星辰,或是一座漂浮在星海中的孤寂浮岛,显化出一道平凡的分身,融入其中,作为一个纯粹的观察者。
他曾在某个以剑道为尊的世界,化作一个落魄的游方郎中,看着那些年轻剑客为了一把传世名剑争得头破血流,只是淡淡一笑,随手用路边最普通的草木,削成一柄木剑,置于山巅,任风吹雨打。千年后,那柄木剑竟自成剑意,点化了一位心性质朴的樵夫,开辟出一条迥异于主流的新剑道。
他也曾在一个走向科技极致、精神却日益空虚的文明边缘,开了一家小小的书店,售卖着一些早已被主流遗忘的、关于哲学与艺术的古老纸质书籍。无人知晓他的来历,只当是个怪癖的老板。直到某日,一位对文明未来感到迷茫的顶尖科学家偶然走入,从一本蒙尘的典籍中获得了关键的灵感,引领文明走向了另一条注重精神与物质协调发展的道路。
他只是播下种子,从不干涉其生长。收获的是参天大树还是无名野草,皆是其自身的造化。
巡游星海,润物无声。
陈凡享受着这种超然物外,却又与万物紧密相连的状态。他的道,在这种近乎“无为”的巡游与细微干预中,愈发圆融通透,向着那不可知的更高境界,稳步前行。
然而,星海浩瀚,变数无穷。即便是他,也无法洞察所有。
这一日,当他巡游至一片被誉为“万法源泉”的古老星域时,眉心的源初印记,再次传来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波动。
这一次,并非能量失衡,也非概念病变,更非文明危机。
那波动……带着一种纯粹的、极高的、仿佛源自星海最古老契约的……召唤之意。
召唤的目标,并非某个生灵,而是……执掌“平衡”之权柄者。
陈凡缓缓睁开双眼,望向那片传说中曾诞生过无数强大道法、如今却已相对平静的古老星域,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古老的契约……在召唤护道者?”
“有趣。”
“北辰”星舰微微调整方向,向着那召唤传来的源头,悄然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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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之巅。
水镜之中,映照出陈凡巡游星海,润物无声的景象,以及那来自“万法源泉”星域的古老召唤。
金书老头书页轻拂,金光中带着好奇:“万法源泉?那可是个老古董扎堆的地方。他们那些从开天辟地时就定下的古老契约,怎么会突然被引动?还指名道姓要找‘护道者’?怕不是又有什么陈年老麻烦要冒出来了。”
虚空之中,陈长安的目光也投向了水镜中的那片古老星域,眼神中带着一丝追忆与玩味。
“万法源泉,道古之地。”
“沉寂万古的契约……看来,某些连‘虚无’都未曾惊动的老家伙,也坐不住了。”
“平衡的涟漪,比预想中扩散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