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吃鬼的小插曲并没有过多影响我们吃夜宵的兴致，反而让金福禄找到了新的话题，开始大谈特谈以后出门要随身携带什么“辟邪套餐”，听得袁莱直翻白眼。百里辉则认真地在平板上记录着贪吃鬼的能量消散曲线和干扰装置的实际效果数据。
回到有余便利店，日子似乎又恢复了那种略带警惕的平静。我照常出车，袁莱打理店铺和研究符箓，百里辉在地下室搞他的发明，金福禄则通过网络和社交继续搜集着各种或真或假的奇闻异事。
这天下午，我收车较早，回到店里，发现金福禄没像往常一样打游戏或者刷视频，而是捧着一个平板电脑，眉头紧锁，手指飞快地滑动，嘴里还念念有词。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我倒了杯水，随口问道。
“华元哥，你回来得正好！”金福禄立刻把平板递过来，屏幕上是一个短视频平台的界面，正在播放一段视频。视频里是一个妆容精致、笑容甜美的年轻女孩，正对着镜头分享一款“神奇”的眼影盘，声称用了之后“眼睛会说话，魅力值飙升，连运气都变好了”。
视频点赞和评论数都很高，评论区清一色的“姐姐好美”、“眼神真的绝了”、“买了同款，感觉同事都对我更热情了”。
“一个美妆博主而已，有什么问题？”我看了几眼，没看出什么特别。
“不是这个博主有问题，是这现象有问题！”金福禄切换了页面，调出好几份他整理的资料，“你看，最近几个月，平台上突然冒出来好几个类似的美妆、穿搭、甚至生活分享类博主，特点都是……短时间内颜值、气质、或者说‘观众缘’呈现爆发式提升。不是那种慢慢变美，而是好像突然开了窍，换了个人似的。而且，她们推荐的产品，或者分享的‘变美小技巧’，效果据说都非常玄乎，不仅仅是化妆品本身的效果。”
袁莱也被吸引过来，看了看：“会不会是找到了厉害的化妆师，或者做了医美？”
“我查过！”金福禄指着资料，“这几个博主，之前都是不温不火的小透明，近期都没有公开的大额消费记录或与知名造型团队合作的迹象。医美恢复期也对不上。更奇怪的是……”他压低声音，“我让辉哥帮忙追踪了一下她们线上活动的数据流，发现她们的直播间和视频发布时段，网络数据包里有极其微弱的、规律异常的加密字段，不是平台常规的数据。辉哥说，有点像……低功率的精神诱导信号的载体。”
精神诱导信号？我和袁莱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警惕。这听起来可不像正常的商业推广手段。
“还有更邪门的。”金福禄切换到一个本地论坛的页面，“有几个购买了这些博主推荐产品的消费者，匿名发帖抱怨，说东西用了一段时间后，确实感觉变好看了，受人欢迎了，但精神变得特别容易疲惫，晚上多梦，有时甚至会产生轻微的幻觉，比如总觉得有人在背后看着自己，或者镜子里的自己表情有点怪。不过这些帖子热度不高，很快就被其他信息淹没了。”
“吸取精力？还是类似魅惑术的变种？”袁莱猜测道，“莲媞那个妖女不就擅长这个？会不会是她在搞鬼？用这种方式暗中收集普通人的精气神？”
“不排除这个可能。”我沉吟道，“司曜辰擅长墨篆符阵和傀儡术，如果结合莲媞的魅惑汲取之法，利用现代网络和化妆品作为媒介……确实有可能弄出这种隐蔽而歹毒的东西。”
如果是以前，我可能还会觉得这种猜测有些天方夜谭。但经历了剧本杀镜中残魂、夜宵贪吃鬼，加上刘文一伙不择手段的风格，任何利用“万象混乱”背景和现代科技进行的邪恶尝试，都不足为奇。
“能锁定具体目标吗？或者找到那些异常产品的源头？”我问。
“辉哥正在尝试反向追踪那个加密数据流的源头，需要时间。至于产品，”金福禄又调出购物网站截图，“都来自几家不同的、看起来正规的电商店铺或代购，发货地址分散，很难直接定位工厂或真正的出品方。不过，这几家店铺背后的公司，经过多层股权穿透后，都指向了一个注册在海外避税地的空壳公司，查不到实际控制人。”
典型的隐藏手段。
“郑老板那边有什么消息吗？”我问袁莱。郑一秋人脉广，或许听过类似的风声。
袁莱摇摇头：“这几天联系都在说镇渊井加固阵法材料筹备的事情，没提这个。要不要问问他？”
我考虑了一下：“先不急。我们手里的线索太模糊，等辉哥那边有进一步发现再说。不过，我们可以先从本地入手。”
我指着平板上其中一个博主的信息：“这个叫‘薇薇安’的博主，Ip地址显示就在本市，而且看她最近的动态，今晚好像要在一个本地的商场做线下粉丝见面会？”
金福禄眼睛一亮：“对！就在市中心新天地商场！华元哥，你是想……”
“去看看。”我做出决定，“近距离观察一下，这个‘薇薇安’本人，到底是真的脱胎换骨，还是用了什么‘非常规’手段。如果是后者……”我眼神微冷，“正好抓个现行，顺藤摸瓜。”
袁莱立刻举手：“我也去！对付这种可能跟魅惑有关的，我们混元茅山的‘清心镇神咒’说不定有用。”
“行，叫上百里，让他带上探测设备。”我看向金福禄，“福禄，你负责外围支援和信息核实，别靠太近，万一有事接应我们。”
“明白！”金福禄摩拳擦掌。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新天地商场中庭被布置成了一个临时的粉丝见面会场地，聚集了不少年轻男女，大部分是女孩，举着手机和应援牌，气氛热烈。舞台中央，那个Id叫“薇薇安”的博主正在和主持人互动，笑容明媚，眼神顾盼生辉，确实比网络上看起来更加光彩照人，一举一动都仿佛带着无形的吸引力，让台下粉丝尖叫不断。
我们三人混在人群边缘。我收敛气息，灵觉却如同无形的雷达，缓缓扫向舞台中央。
乍一接触，确实能感觉到这个“薇薇安”身上洋溢着一种旺盛的、近乎外溢的“魅力”或者说“人气”，但这股气息并不完全属于她自身，隐隐透着一丝不协调的“浮夸”和“粘腻”感。像是……一层华丽但材质低劣的油漆，刷在了原本普通的木头上。
百里辉戴着伪装成普通蓝牙耳机的探测仪，镜片后的眼睛盯着手中的微型终端，低声道：“目标周围检测到持续性的、低频情感共鸣波段，强度是普通人的三到五倍。其佩戴的耳环、项链光源分析，含有非常规荧光物质，可能作为能量放大器或载体。直播间数据流中的异常加密字段，源头指向……她身上。就在现在，她每次与粉丝目光接触或微笑时，都有微弱的定向能量释放。”
果然有问题！这不仅仅是化妆技巧或个人魅力，而是借助外物，主动地、持续地释放着某种能够影响他人情绪和观感的能量场！
袁莱也感应到了，小声说：“有很淡的魅惑术法痕迹，但被现代科技手段改造和放大了，效果更隐蔽，也更持久。她在不断吸收台下粉丝因崇拜、喜爱而产生的正面情绪能量，反过来强化自己的气场……但这种方式是涸泽而渔，粉丝事后会感到格外疲惫，她自己长期被这种外来能量冲刷，心神根基也会受损，得不偿失。”
就在我们观察时，“薇薇安”开始了现场抽奖环节，奖品正是她大力推荐的那款“神奇”眼影盘和其他护肤品。中奖的粉丝兴奋地上台，与她拥抱、合影。
我的灵觉清晰地“看”到，在“薇薇安”与中奖粉丝近距离接触的刹那，她身上那股“浮夸”的气息如同触手般微微探出，与粉丝身上因兴奋而产生的强烈情绪波动连接了一下，从中“汲取”了某种东西，使得她自己的光彩似乎又亮了一分，而那个中奖粉丝下台后，脸上的兴奋迅速被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取代，虽然还在笑，但眼神似乎没那么亮了。
这是在现场“补充能量”！
“不能再等了。”我对袁莱和百里辉使了个眼色，“得打断她，至少问清楚这些东西的来源。”
我们正要上前，突然，人群中传来一声压抑的惊叫！
只见一个原本站在前排、举着手机拍摄的女孩，毫无征兆地身体一晃，手机“啪”地掉在地上，她本人则眼睛翻白，软软地向后倒去！周围人群顿时一片慌乱！
“有人晕倒了！”
“快叫救护车！”
舞台上的“薇薇安”也吓了一跳，脸上的完美笑容瞬间僵硬。
我的灵觉瞬间锁定那个晕倒的女孩。她身上原本活跃的情绪能量此刻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迅速萎靡，更重要的是，有一丝极其隐晦的、与“薇薇安”身上同源的“粘腻”气息，正从她眉心缓缓散逸出来，似乎是因为短时间内情绪过度亢奋又被突然打断，导致了某种“反噬”或“能量逆流”！
这不仅仅是吸取能量那么简单，这玩意儿有副作用，甚至可能危及生命！
“救人要紧！”我低喝一声，和袁莱立刻挤开人群朝晕倒的女孩冲去。百里辉则迅速调整设备，开始记录和分析现场混乱的能量场变化。
混乱的商场中庭，一场由“变美”引发的诡异风波，正将我们卷入一个隐藏在网红经济与时尚潮流之下的阴暗旋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