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束一脸茫然,手中的酒杯悬在半空,酒液微微晃动,映出他困惑的神情。
何太叔欲言又止,目光闪烁,显然不敢将话挑得太明。就在二人僵持之际,一旁的公孙大夫终于看不下去了。他放下手中的酒杯,杯底与石桌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太叔说得对,”公孙大夫直截了当地开口,声音低沉却有力,“这个时期,你入赘对你来说是件好事。”
王束闻言,眉头皱得更紧,眼中满是疑惑:“入赘是好事?老头,你莫不是喝多了?”他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试图用酒意压下心中的不安。
公孙大夫摇了摇头,目光凝重:“太叔这一身伤,便是从黄石岭回来造成的。如今人族与妖族在黄石岭周边对峙,双方都不想在这个时候开战,但黄石岭却成了一个绞肉机般的战场。你觉得,双方会不会在这一点上达成默契?到时,谁会最先被推上去填坑?”
王束手中的酒杯猛地一颤,酒液溅出几滴,落在石桌上。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当然知道答案——在云净天关,最大的修士群体便是散修。一旦战事爆发,散修必定首当其冲,成为消耗战中的炮灰。
“原来如此……”王束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他终于明白了燕姑的用意——她并非瞧不起他,而是想借旖霞楼的势力庇护他,让他避开这场即将到来的浩劫。
只是,她无法明说,只能用入赘的方式暗示。
王束深吸一口气,端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液入喉,辛辣中带着一丝苦涩,却让他混乱的思绪稍稍平复。
他放下酒杯,目光坚定地看向何太叔和公孙大夫:“多谢二位点拨,我明白了。”
院中一时陷入沉默,只有药锅下的火焰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月光洒在三人身上,映照出他们各自复杂的神情。火童子缩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打扰了这凝重的氛围。
沉默良久,王束终于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他放下酒杯,双手抱拳,郑重地看向公孙大夫与何太叔:“多谢两位良言相劝,若非二位点拨,我恐怕真要追悔莫及了。”
何太叔与公孙大夫对视一眼,嘴角同时扬起一抹笑意。公孙大夫捋了捋胡须,眼中带着几分欣慰:“你能听进去,我们也就放心了。”何太叔则轻轻点头,脸上难得露出一丝轻松的神色。
他知道,王束既然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便不会再固执己见,性命之忧自然也就解除了。
院中的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火童子见状,连忙添酒,酒香与药香交织在一起,弥漫在整个小院中。
王束重新端起酒杯,豪爽地笑道:“来,今夜不醉不归!”他说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液顺着胡须滴落,却掩不住他脸上的畅快。
何太叔也举起酒杯,眼中带着几分释然:“为好友不必涉险,干杯!”公孙大夫则笑眯眯地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酒香在口中化开,仿佛连日的疲惫都被冲散了几分。
三人就这样把酒言欢,话题从修炼心得聊到修仙界趣事,笑声不断。
火童子在一旁忙前忙后,时不时被他们的笑话逗得忍俊不禁。月光洒在院中,映照出四人其乐融融的身影。
王束放下酒杯,伸了个懒腰,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痛快!真是痛快!”何太叔与公孙大夫相视一笑,眼中满是欣慰。
天色渐亮,晨曦的微光洒在小院中,映照出三人告别的身影。
王束抱拳一礼,目光坚定:“两位,我先告辞了。”他说完,转身大步离去,朝着燕姑所在的方向走去,背影中透着一股决然。
何太叔则依然待在木桶中,盘膝而坐,开始逼出体内残余的蛇毒。他的周身泛起淡淡的灵光,蛇毒化作黑气从指尖缓缓渗出,滴落在地面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火童子守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添柴,维持着药锅的温度。
公孙大夫年事已高,虽与好友相聚甚欢,但终究架不住疲惫。他回到厢房中,躺下不久便沉沉睡去,鼾声轻微,却带着几分满足。
十日后的一个正午,阳光明媚。何太叔终于完全康复,他站在大街上,向公孙大夫辞别。
公孙大夫站在门口,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息一声:“保重。”他知道,何太叔心中已有决断,自己再多言也是无用。
何太叔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他走在大街上,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他的目光深邃,脑海中不断思索着接下来的计划。黑羽大王的阴影笼罩在他的心头,但他知道,唯有提升实力,才能为至亲复仇。
“炼气八层已经稳固,接下来便是冲击炼气九层了。”何太叔低声自语。他摸了摸身后的黑匣子,里面装着五把受损的飞剑。这些飞剑在黄石岭一役中受损严重,若不修复,恐怕难以应对接下来的战斗。
他抬头望向远处,铁匠居的招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那是城中最好的灵匠铺,何太叔深吸一口气,迈步朝铁匠居走去。
他知道,只有将飞剑修复甚至替换更好的材料,才能在黄石岭这个巨大的绞肉战场中增加几分存活的几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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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匠居内,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学徒们赤膊上阵,手中的铁锤起起落落,敲击在烧红的法器胚子上,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
火星四溅,映照出他们专注的神情。每一次锤击,都让法器的形状更加完美,灵光在胚子表面流转。
而在院子的另一角,顾铁柱却显得格外悠闲。他撑着手臂,脑袋懒洋洋地抵在手掌上,时不时打个哈欠,眼角还挂着几滴困倦的泪珠。
他的模样与周围忙碌的学徒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学徒们却没有丝毫嫉妒或不满。因为他们知道,铁匠居的法器之所以供不应求,全靠三位匠师炼器技艺和顾铁柱那张嘴。
就在顾铁柱百无聊赖之际,耳旁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顾道友,近来可好?”
顾铁柱一愣,疑惑地转过头,只见一名青年正站在院门口,笑盈盈地看着他。
青年身着一袭织锦玄衣,衣料细腻如墨,衣襟微敞,露出内里洁白如雪的中衣,领口处绣着几缕银丝,简约却不失雅致。
他的身姿挺拔如松,背后负着一只黑色剑匣,匣身古朴厚重,隐隐透出一股肃杀之气,下裳则是用上等绸缎制成,绛色如火,足下蹬着一双黑皮短靴,靴面光泽温润。
顾铁柱眯起眼睛,仔细辨认了一番,迟疑片刻后,试探性地唤了一声:“何道友?”
何太叔微微一笑,抱拳行礼:“正是。几年不见,顾道友风采依旧。”
顾铁柱这才确认来人身份,脸上顿时露出热情的笑容:“哎呀,真是稀客!快请进!”他说着,连忙起身相迎,顺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顾铁柱知道,钱送上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