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药？”季青妩一脸茫然。
她看着他，他正垂着眸，眼中有些深意，那张惯常温润的面容看不出多少情绪，只是细细一品，方才那句话倒像是在戏弄她，又像是在......撇清自己的干系。
萧伯梁倏然抬眸，正对上她探究的视线。
他唇角微扬，不动声色地敛下眼底些许寒意，“你与仲阖怎样恼，终会和好。”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你姐姐心思太活络。你该说的要少说，不该说的…不说。”
说罢，他又轻轻笑了。
远处的管家瞧着，自家主子面上依旧挂着那副万年不变的温润笑意，居高临下的姿态里，颇有一副欺负小姑娘的架势。
季青妩一时有些怔愣，他这是什么话？他把人接回府里，又不好好待人家。
萧伯梁其实并不比萧承好说话，他实在难以相处。他今日这副模样与那日在冷宫一模一样，看着温温润润，笑却是在冰面上浮着一层似的。
她作为亲妹妹还没质问他对姐姐的所作所为，他倒先敲打起她来了。
季青妩不知怎么就大着胆子说了出来：“萧大哥，若你真喜欢我姐姐，就不该这样对她。”
萧伯梁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这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且，像什么“喜欢”这种字眼，实在不该从大家闺秀的嘴里吐出来。
我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她性子是要强了些，可哪个世家大族里又没有几个性子要强的人？她要强，但待人是真心。
“我爹与祖母都十分疼她，我也是。即便在冷宫，她也能活得自在，无需你或者任何人的可怜。”
若你真心心悦她，就该待她好些，而不是让她诚惶诚恐，若你不喜欢姐姐，便不要耽误她。姐姐经不起了。
经不起什么？
萧伯梁拧着眉，小姑娘一本正经，并没有看他，那双杏眼垂着，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眼里全是执拗。她一脸认真，仿佛他耽误了姐姐就是十恶不赦。
他实在有些气笑。这位弟妹，真是好大的胆子，竟将他训了一通。
管家看得一脑门子汗，敢这么说主子，也就是这不知礼数的小姑娘了。
“萧大哥，”季青妩忽然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几分迟疑。
萧伯梁缓缓抬眸，正对上她试探与局促的眸子。
“我…能进去了吗？”
小姑娘一脸怯生生的模样，似乎是有些后怕。
他想起上次某人阴沉的脸色，不由得沉声道：“这次安分待着，等仲阖来接你。”
残雪压着梅枝簌簌落下。
萧伯梁站在原地，看着女子离去的背影出神。
喜欢？
他萧伯梁，见过太多女人。有妖娆妩媚的，有端庄大方的，有矜傲高贵的，也有活泼灵动的。更有那等胆小的，会扭着个水蛇腰往他怀里扑，也有胆子大的，揪着他衣袖娇嗔着唤“萧哥哥”。
他见过她们各种模样，可何曾，对谁用上了“喜欢”这二字？他几时喜欢过一个女人？
若说喜欢…他还记得初入时那极致的包裹感……
他自诩并不贪恋女色。可终究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那次是他冲动了，可那一瞬间他并没有后悔。
或许，他是喜欢季昭寰的。做那种事情时，他是动了心的。
只是这悸动，究竟是情动，还是单纯的情欲？
萧伯梁眼底蓦地闪过一丝阴霾。
“去，找个女人来。”他对着身旁的管家说，眼底透着几分狠厉。
“找，找哪个？”管家一时怔住，颤颤巍巍地问道。
主子何时贪恋过温柔乡，更别提有过什么女人，府中更是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这突然要人，是找个能勾人的，还是找个手脚利索能干活的？莫非是惦记着主院住着的那位...
萧伯梁扫来的眼神沉得骇人，管家擦了一把冷汗。
或许，父子一脉相承，儿子总是像父亲的。父亲对母亲的爱意炽热真挚，可父亲还是有了仲阖。若父亲是专情之人，便不会有仲阖。或者，男人对女人的情意本就易逝...
男人都是一样的，他也是。
他顿了顿，盯着远处结冰的湖面，“要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