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霍格沃茨被晨雾揉成一幅褪色的油画，城堡尖顶的积雪尚未完全消融。
西里斯·布莱克站在斯莱特林地窖的拱门前，苍白的手指捏着一封羊皮纸信，蜡封上的布莱克家族徽章正冒着青烟，信纸边缘蜷缩着焦黑的咒文，像条被踩扁的毒蛇。
“又收到吼叫信了？” 塞拉菲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月桂香混着晨露的清冽，她的金发被夜风撩起，蓝宝石耳钉在雾中泛着幽光，“这次写了什么？‘废物’还是‘杂种’？”
西里斯抬头，灰眸里跳动着未燃尽的纸灰：“‘布莱克家容不下谋杀未遂的废物’。”
他轻笑一声，指尖一扬，信纸化作金色蝴蝶扑向湖面，“沃尔布加的词汇量倒是十年如一日的贫瘠。”
塞拉菲娜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沃尔布加画像时的震撼，那位夫人的眼神像淬了毒的银镜，将纯血的傲慢磨得锋利如刀。
她转头看向雷古勒斯，少年正倚在廊柱旁，黑发被雾水沾湿，贴在苍白的脸颊上，银蛇怀表链在指尖绷成直线。
“所有纯血夫人都这样吗？” 她轻声问，金纹在地面织出细小的荆棘，“把孩子当棋子，用血统当鞭子？”
雷古勒斯的睫毛猛地颤动，灰蓝色瞳孔里闪过一丝惊慌。
他想瞪她，却在触及她眼底的认真时，耳尖突然烧红。
“我不知道，” 他闷声开口，靴跟碾过一块碎冰，“我妈妈在家…” 话音戛然而止，像是被自己的舌头烫到。
塞拉菲娜注意到他突然绷紧的肩膀，想起上次在厨房看见他偷偷给家养小精灵包扎伤口时的局促。
“对不起，” 她轻声说，金纹在他脚边凝成月桂叶，“我不该问。”
雷古勒斯猛地抬头，想说什么却又咽下：“我去上课了。”
他转身时黑袍扫过她的裙摆，“魔药课前排有你的位置。”
塞拉菲娜望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气得跺脚。金纹轻轻颤动，像是在替她叹气。
“怎么了？” 西里斯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他不知何时爬上了滴水兽雕像，黑发被风吹得乱翘，“小蝙蝠又惹你生气了？”
“他占了前排座位。” 塞拉菲娜皱眉，“斯拉格霍恩看我像看金丝雀标本，克劳奇每次都坐我后面偷头发。”
西里斯的笑容骤然冷下来，他跳下来，指尖勾住她的手腕，金纹在相触处泛起微光：“需要我借詹姆的隐形衣？给那小子点教训。”
她抬头，撞见他眼底的认真：“别太过分。” 她轻声说，“他眼里的疯狂，像被关在阁楼十年的困兽。”
魔药课教室弥漫着月长石粉的苦香，塞拉菲娜刚进门，就听见小巴蒂·克劳奇急促的呼吸声。
少年的浅金色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雀斑在烛光下像撒落的罂粟籽，他的瞳孔因兴奋收缩成细缝，视线黏在她发间未褪的金芒上，活像只盯着金丝雀的食腐鸦。
西里斯的隐形衣下传来轻微的窸窣声，塞拉菲娜知道他已就位。
她故意放慢脚步，魔杖尖擦过克劳奇的课桌，金纹在桌面烙出细小的荆棘。
“安布罗休斯小姐的魔力波长…” 克劳奇的声音有点凝滞的沙哑嗡鸣，“今天达到了 1250 赫兹，比上次高 50%。”
“是吗？” 塞拉菲娜挑眉，指尖将月长石粉撒进坩埚，青灰色的药液突然沸腾，“或许你该用这些数据去讨好黑魔王，而不是盯着我的头发。”
克劳奇的喉结滚动，袖口的窥镜突然发出蜂鸣。
西里斯在隐形衣下勾起嘴角，魔杖尖轻轻一点，窥镜表面浮现出老巴蒂·克劳奇的脸， 那张满是皱纹的脸扭曲着，怒吼着：“废物！离那混血远点！”
克劳奇猛地后退，撞翻身后的试剂瓶，发出刺耳的脆响。
“我没有！” 他尖叫着，双手抱住头，“我没有偷头发！没有骚扰女同学！”
塞拉菲娜攥紧魔杖，指甲掐进掌心。她想起雨果在《悲惨世界》里写的：“黑暗的过去是另一座牢狱，困住那些从未被爱过的人。”
视线掠过克劳奇蜷缩的肩胛骨时，心底确实泛起一丝涟漪，像初春的冰面裂开细缝，转瞬便被寒风冻结。
“别傻了。” 她在心底叱责自己，金纹在血管里躁动如被激怒的银蛇，“他偷藏你的头发时，可没把你当人看。”
那些被窥镜记录的魔力波动、藏在糖霜下的恶意，此刻如潮水般涌来，将那丝转瞬即逝的同情彻底淹没。
她猛地转身，魔杖尖擦过克劳奇的袖口，金纹在布料上烙出细小的荆棘。
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克劳奇抬起头，蜜糖棕瞳孔里翻涌的疯狂让她想起禁林里的八眼巨蛛，那是种对 “特殊存在” 的病态觊觎，比马尔福的傲慢更令人作呕。
“他会回来的。” 西里斯的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她注意到他袖口的狼首烙印在颤抖，“但有我在…”
“不用你护着。” 她打断他，声音比黑湖水更冷，“我自有分寸。”
雷古勒斯在后排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看见塞拉菲娜攥紧的拳头松开又握紧，看见她眼底闪过的那丝光亮，不是怜悯，而是某种更复杂的东西，像被压制的野火，虽暂熄却从未真正熄灭。
《纯血秘闻》里的句子在脑海中翻滚，却抵不过眼前的真实：她的同情如朝露，瞬间蒸发在理性的阳光下，余下的只有斯莱特林式的冷锐。
穆尔塞博的魔杖尖在女厕所的瓷砖上拖出幽绿的光，八只黏腻的触角正将玛丽·麦克唐纳顶向天花板，少女的哭喊声混着瓷砖摩擦声。
莉莉·伊万斯撞开门时，翡翠色眼眸里的怒火几乎要将眼前的场景点燃。
“统统石化！”
咒语如银箭离弦，精准命中穆尔塞博的胸口。
他的冷笑凝固成青灰色的僵硬面具，身体轰然倒地。
玛丽跌进莉莉怀里时还在发抖，薰衣草香囊的绳子缠上莉莉的手腕：“他们说要把我做成魔药材料…”
“嘘，没事了。” 莉莉轻拍她的背，目光扫过穆尔塞博腰间露出的黑魔标记雏形，心底涌起一阵恶心。
她忽然想起斯内普袖口同样的痕迹，想起他昨夜在走廊里苍白的脸色，指甲不自觉掐进掌心。
城堡的树影在暮色中摇曳，塞拉菲娜·安布罗休斯倚着石雕滴水兽，指尖绕着西里斯·布莱克的袖口金链。
远处传来莉莉·伊万斯的争执声，混着斯内普压抑的怒吼，像锅煮沸的魔药，咕嘟作响。
“…穆尔塞伯和埃弗里的所谓幽默是邪恶的！” 莉莉的声音穿过月桂枝叶，翡翠色眼眸在暮色中如燃烧的磷火，“你怎么能跟他们交朋友？”
斯内普的脸扭曲成难看的弧度，黑发垂落遮住眼底的戾气：“那波特呢？他晚上溜出去做什么？你以为他真的在照顾病号？”
“他病了。”莉莉的声音轻了些，像怕惊扰了什么，“他们说他病了…”
“每当满月的时候就病？”斯内普转过身，语气里的嘲讽像未磨的玻璃碴。
“我知道你那套理论。”莉莉别过脸，声音听起来冷冷的。“为什么你总对他们的事感兴趣，为什么你那么想知道他们晚上在干吗？”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他们不像所有人说得那么好！”他的目光直勾勾落在她脸上，像两束执拗的光。
“至少他们没用黑魔法。”莉莉的耳尖悄悄泛起薄红，她放低了声音却坚定的说，“你真是太忘恩负义了!我听说那天晚上的事了。你偷着跑进打人柳下面的密道，是詹姆·波特把你从那里面救出来的——”
塞拉菲娜的指甲掐进西里斯的手腕，金纹在皮肤下轻轻颤动。
她知道隧道里的真相：詹姆·波特和西里斯的恶作剧几乎让莱姆斯·卢平的狼人形态撕碎斯内普，而她早在三天前就给斯内普的斗篷下了三重防护咒，此刻正随着他的激动而微微发烫。
斯内普猛地后退，撞上月桂树。树皮擦过他的黑袍，露出颈间未愈合的抓痕，那是狼人利爪的纪念品。
塞拉菲娜看见他的指尖在颤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而他的目光忽然扫过她藏身的阴影，与她冰蓝色的瞳孔撞个正着。
那一刻，她读懂了他眼底的质问：为什么不阻止？为什么看着他们把我推向地狱？
西里斯的手臂绷紧，正要开口，却被塞拉菲娜拽着转身就走。
“别管闲事。” 她低声说，金纹在两人交握的掌心织出防御咒，“有些真相，比谎言更伤人。”
西里斯挑眉，灰眸映着她发间的金芒：“你早就知道会出事，对吗？”
她没有回答，只是攥紧他的手，直到指节泛白。远处，莉莉的声音渐弱，斯内普的脚步声如丧钟般沉重。
塞拉菲娜摸向口袋里的银狼吊坠，那是西里斯送她的礼物，此刻正贴着她藏着保护咒公式的羊皮纸。
“他不会死。” 她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月桂叶的叹息，“但有些伤痕，必须自己愈合。”
西里斯望着她的侧脸，发现她眼底有挣扎的光，像被困在琥珀里的萤火虫。
他忽然想起她给家养小精灵包扎伤口时的温柔，想起她用金纹修复破损魔杖时的专注，忽然明白：她的护短，是把刀刃，一面保护所爱的人，一面割裂自己的良心。
“后悔吗？” 他轻声问，指尖拂过她眉梢。
塞拉菲娜轻笑，金纹在地面烙出破碎的日光兰：“后悔的话，就不会给你偷喝的黄油啤酒里加提神咒了。”
远处，斯内普的身影消失在城堡阴影中，如同一片被风吹散的枯叶。
塞拉菲娜闭上眼睛，任由西里斯的心跳声盖过自己的愧疚，知道有些秘密终将被埋进霍格沃茨的石砖，而她从来不是为了正义，只是为了在这混沌的世界里，守住几缕温暖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