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我们在国外，消息是怎么走漏的？这中间，怕不止是他们两张嘴那么简单。”
一番话落下，那两人脸色瞬间惨白，浑身发抖。
因为他们心里清楚，背后的确另有其人——正是那人授意他们把消息放出去的。
若没有那个靠山撑腰，他们哪来的胆子，又怎能掌握沈华的具体行程？
“老大，这事儿真的跟别人没关系！”其中一人急忙辩解，声音都在打颤，“是我们一时糊涂，嘴上没把门，所有责任我们都担了，求您别再追查下去了……”
执法长老此刻终于看清了眼前的局面。
先前无论怎样逼问，这两个年轻人始终闭口不言，咬紧牙关一个字都不肯吐露。
可眼下，沈华几句看似平淡的话一出口，两人竟争着抢着承认这事是他们干的。
这其中必然有蹊跷。
沈华到底说了什么，竟能戳中他们的软肋？
“你们俩别这么紧张，我又不吃人。”
“我这人向来心软得很，最见不得别人为难。”
“只要你们说实话，其他一切都好商量。”
这话一出，两人顿时瞪大了眼，满脸错愕地望着他。
但他们的眼神闪烁不定，显然已经在心里盘算利弊。
沈华注意到他们频频眨动的眼睛，仿佛彼此在无声交流。
他瞥了一眼执法长老，微微摇头示意。
待屋内众人退下，沈华低声吩咐：“去查查他们的底细，家里还有什么人，最在乎什么。”
“是！”
命令刚下达不久，便有人送来一份资料。
“这是他们从小时候到现在的所有记录，您过目。”
沈华接过文件，翻了几页，心头泛起一阵酸涩。
原来自己对这些底层兄弟的关注还是太少了。
这两个人之所以走上这条路，其实并不难理解——他们的家人重病在床，医药费压得喘不过气。
而社团早已设立救济机制，本可通过正当途径申请帮助。
红星内部从不缺帮扶渠道，就是为了让弟兄们不必为钱铤而走险，做出违背良心的事。
可他们却选择了背叛。
令沈华动容的是，支撑他们犯错的，竟是这份对家人的牵挂与孝心。
他几乎被这份执念打动。
但背叛就是背叛，不容姑息。
在沈华心中，两人的结局早已注定。
更让他皱眉的是，两人账户里赫然多了两笔巨额汇款，来源竟是境外匿名账户。
正欲开口质问，屋里突然传来异响。
执法长老推门查看，当即愣住——这两人居然想从通风管道逃跑！
沈华听到后冷笑一声。
这地下室位于地下一层，四面封闭，唯一的出口便是大门。
他们竟妄想钻通风口脱身，简直是在嘲讽他的判断力。
“真没想到你们蠢到这个地步。”
“逃了之后，你们觉得我会放过你们的家人吗？”
话音未落，两个青年已抖如筛糠。
他们清楚记得，沈华曾当众立过规矩：无论谁犯了错，责任只由本人承担。
“你亲口说过，不管我们做了什么，都由自己扛。”
“一人做事一人当，你答应过不会牵连家人的……”
“这次你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哎，你们还记得我之前提醒过的话吗？”
“那我想问问，如果当初你们没有背弃我，走到这一步，”
“我今天还会说出这样的话吗？你们对社团根本谈不上忠心。”
“我能理解，人总有难处。
可你们现在说的这些话，”
“分明是想逼我走上绝路。
你还指望我和从前一样待你们？”
沈华说这话时语气出奇地平静。
可正是这份冷静，让那两人从心底发寒。
他们太了解沈华了——平日里他从不怒形于色。
正因如此，越是沉默，便越说明他已经动了真怒。
若他只是吼几句、骂一顿，事情或许还有转圜余地；
可如今这般冷静，对他们而言，反而是最可怕的征兆。
执法长老望向沈华，低声问道：“这两个家伙，该怎么处理？”
“想办法撬开他们的嘴。
实在不行，就用点手段。”
“我不信一个人犯的错，要整个家族陪葬。”
那两个年轻男子听到这番话，顿时脸色惨白，手脚冰凉。
他们比谁都清楚，沈华一旦说出这种话，就不会善罢甘休。
两人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平日温和的老大，
竟会说出如此决绝的话，心中恐惧到了极点。
“沈华，你不能这么对我们！”
“老大，我们真的知道错了，求你饶了我们吧！”
“这事跟家里人一点关系都没有，放过他们吧！”
“你要我们交代什么，我们全都说了还不行吗？”
见他们终于点头认罪，沈华神色稍缓。
其实他并非非要逼他们吐露一切，
但他绝不容忍有人在他面前耍花招、玩心机。
这种事情，他早已看透，也早有打算。
“既然答应说了，那就老老实实交代。
我要听的是实话。”
……
大约过了半小时，两人将整件事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结果和沈华预料的相差无几。
他没有再为难他们。
“行了，既然你们都说了，我也清楚是谁在背后动手脚。”
“但现在放你们走，恐怕你们也活不长。”
两人闻言一愣，满脸不解。
沈华看着他们这副模样，忍不住摇头。
什么时候自己手下的人变得这么迟钝了？
“你们觉得，我放你们走了，那人就会放过你们？”
“等他知道你们被放出来，第一个下手的，就是你们的家人。”
“你觉得他会像我这样，留你们一条生路？”
两人浑身一颤，冷汗直冒。
直到此刻，他们才真正明白沈华话里的意思。
那个对手心狠手辣，绝不会像沈华这般讲情面。
“沈华哥，求你救救我们，救救我们的家人！”
“我们真的知错了！”
“我们年纪小，在社团时间也不长，不懂规矩。”
“不知道组织里还有渠道能帮忙周转资金。”
“要是早知道有办法，又怎么会铤而走险，背叛你……”
两个年轻人扑通一声跪倒在沈华面前，头低得几乎贴到地面。
沈华站在那里，目光落在他们身上，心头却如乱麻一般。
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处置眼前这两人。
若真要取他们性命，终究是两条尚且年轻的命，血还没冷透。
他本就不愿手上沾太多血腥，哪怕在这片地界上，规矩向来由刀说了算。
但有些事，能不做得绝，还是尽量留一线。
执法长老默默立在一旁，眼神盯着沈华，等他开口。
他知道，这一判，关乎帮派威信，也考验沈华的手段。
沈华眉头微蹙，目光悄悄扫向执法长老，眼里带着一丝犹豫和探询。
执法长老心头一震——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要把这烫手的决定丢给自己？
“沈华，这事你不能心软。”执法长老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今天你饶了他们，明天就有人以为你可欺。
再有背叛，谁还会怕你？”
他一直觉得沈华太过宽厚。
在这东星的地盘上，仁义讲多了，别人只会当你软弱可欺。
沈华没说话，只是沉默片刻，随后走近执法长老，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他清楚，此刻四周或许正藏着某些人的眼睛，听着，记着。
既然如此，那就演一场戏，给那些躲在暗处的人瞧瞧。
执法长老听完，脸上忽然浮起一抹笑意，那笑容阴森中带着满意。
两个跪着的年轻人见状，脸色瞬间惨白，身子止不住地发抖。
仿佛下一刻，死神就要伸手掐住他们的喉咙。
执法长老冷冷看了他们一眼，又回头朝身后使了个眼色。
立刻有人上前，架起两人便往外拖。
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最终消失在一扇厚重的铁门之后。
那是一间密闭的黑屋，没有光，只有压抑的喘息。
没过多久，屋内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一声接一声，像是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哀嚎。
守在门外的几人听得头皮发麻。
其中一人，尤其是那个留着长发的青年，双腿直打颤，额角渗出冷汗。
他心虚，怕得厉害——生怕哪天轮到自己，也走进那样的房间。
沈华与执法长老藏身于暗室，透过缝隙观察着一切。
看到那长发青年颤抖的模样，沈华嘴角轻轻扬起，几不可察。
“以后多留意那个长发小子，八成就是内鬼。”
执法长老点头，无需多言便已明白。
这些年在东星摸爬滚打，谁忠谁奸，沈华心里早有数，只是不到时机，从不点破。
不知过了多久，黑屋里终于归于寂静。
一个人拖着满身血污踉跄走出，直奔沈华所在之处。
执法长老挥手示意门口守着的几人离开。
那长发青年几乎是逃也似的第一个退下。
“去安排一下，把那两个年轻人和他们的家人送到远一点的地方安顿。
别让他们再出现在这里。
万一又被盯上，反倒害了他们。”
“华哥，你何必这样？他们可是背叛过你的人！你居然还护着他们？”
沈华淡淡一笑，语气平静：“他们确实错了，我也无法真正原谅。
可比起一死了之，活着背负愧疚，才是更重的惩罚。
让他们一辈子活在悔恨里，比死更难受。”
旁人听了，默然片刻，终是点了点头，转身去办。
后来，那两个年轻人和家人被安置在一个偏远小城。
重获自由那一刻，两人相拥而泣，万万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离开。
至于那间黑屋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但从那以后，他们的眼神再也没亮过。
而沈华，借着那个长发青年的异常反应，顺藤摸瓜，很快查清了背后那只伸进来的手——是谁，在他身边埋下了钉子。
“简直不敢相信，居然会是他……可他跟我称兄道弟十几年啊。
我一直把他当自己人，难道我哪里亏待过他？”
沈华疲惫地捏了捏眉心，语气低沉地对身旁的执法长老说道。
“有些人，你拿他当兄弟，他心里早把你当成踏脚石了。
别太伤心，
说不定从你坐上这个位置那天起，他就已经在眼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