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苏九踩着青石板往苏府灶房挪,后颈被张账房那句“十年前小叫花子”刺得生疼。
怀里密信硌着肋骨,他正琢磨怎么把张账房和青鳞会的勾当归案,脑海里突然炸响系统提示音:“警告!轻功掌握进度0%,距离七日惩罚仅剩3天。”
“我去!”苏九一个踉跄,差点撞翻路边卖豆浆的摊子。
卖浆老汉瞪圆眼睛:“小苏爷又犯癔症?这月撞翻我三个碗了!”他摸着发疼的额头,从怀里掏出个破瓦罐——前日在铁匠铺听说,头顶瓦罐练平衡能速成轻功,系统居然真给他推了这个“妙招”。
“破系统比账房先生还会算计!”苏九骂骂咧咧把瓦罐扣在头上,陶罐边沿刚好卡着耳朵,压得他脖子发酸。
他刚迈出第一步,瓦罐就“咕噜”晃起来,吓得他赶紧扶墙:“这玩意儿比张账房的算盘还沉!”
路过王记包子铺时,蒸笼白雾里飘出肉香。
王婶掀帘出来倒泔水,一眼瞅见他头上的瓦罐,笑得拍着大腿直不起腰:“九哥这是要cos灶王爷?明儿上元节,您这造型赶得上灯会彩头!”
“婶子别笑!”苏九扶着瓦罐歪歪扭扭往前走,“我这是……修炼仙术!”话没说完,瓦罐“当啷”砸在青石板上,惊得路过的黄狗夹着尾巴跑远。
他蹲下身捡瓦罐,听见街角传来敲锣声,混着老李头漏风的嗓门:“各位街坊瞧好喽!赵神仙携飞仙弟子来安州,今夜要腾云驾雾,为咱祈福消灾!”
苏九直起腰,瓦罐重新扣在头上。
他顺着声音望过去,广场中央不知何时立起根十丈高的木杆,红绸缠绕,顶端挂着盏鎏金灯笼。
一个穿月白道袍的中年男人正甩着拂尘,身后七八个穿素纱的“飞仙”垂着长发,裙摆被风掀起,倒真像要飘起来。
“各位父老!”赵神仙拍着胸脯,道袍上的金线在晨光里晃眼,“张某虽号神仙,可这腾云术却是真本事!今夜子时,我便带弟子们从这杆顶飞升,若有假——”他指了指脚边的铜盆,“当场吞三斤铁莲子!”
围观人群哄然叫好,老李头举着灯牌挤到前排,缺了门牙的嘴咧得老大:“上回他在金陵城演过,真飞起来了!咱安州百姓有福气!”苏九摸着下巴凑近,瓦罐压得脖子发僵。
他刚想踮脚看木杆,系统突然“叮”了一声:“检测到异常绳结结构,建议使用‘轻功感知’功能。”
眼前浮现淡金色光幕,苏九眯眼望去——木杆顶端的灯笼下,果然垂着几根细如发丝的牛筋绳,正缠在“飞仙”们腰间的暗扣上。
他嘴角一抽:“合着是提线木偶戏?赵神仙这骗子,比我当年在街头卖艺还能忽悠。”
“这位兄台,瞧你直盯着杆子瞧。”赵神仙不知何时凑过来,道袍下摆扫过苏九的瓦罐,“莫不是也想学这‘御风而行’?”
苏九心头一跳,系统光幕突然弹出选项:【A:揭穿骗局(奖励市井情报x1,可能被围殴)】【b:我是真神仙(混入敌营,需现场表演腾空三息)】【c:溜之大吉(惩罚:瓦罐黏头三日)】
他扫了眼选项后果,b选项的“混入敌营”让他眼睛一亮——正好查清楚这些骗子和张账房有没有关联。
再看c选项的惩罚,想起上次被黏了半宿的蜂窝煤,打了个寒颤。
咬咬牙选了b:“不瞒神仙,在下自幼得高人指点,这腾云术嘛……”他摸着瓦罐,“倒也会那么两下。”
赵神仙挑眉:“哦?那便请小友露一手,让大伙儿开开眼。”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恭喜选择b,需完成‘腾空三息’表演。当前轻功进度10%,请宿主加油。”
苏九深吸一口气,盯着三米外的石墩子——平时翻墙都费劲,现在头顶瓦罐还要腾空?
他咬着牙连跑两步,猛地起跳。
风灌进裤管,他感觉自己像片被掀翻的菜叶,刚升到半空中,瓦罐“哗啦”一声歪向左边。
他手忙脚乱去扶,脚却踩在石墩子边缘的青苔上,整个人“扑棱”栽进路边挂着的灯笼串里。
“砰!”
红色纱罩裹住他的脑袋,两根灯穗子从鼻孔里钻出来。
他在灯笼里扑腾,两条腿在空中乱蹬,活像只被罩住的芦花鸡。
围观人群哄笑成一片,王婶拍着大腿喊:“九哥这是要当灯芯?”老李头笑得直揉肚子,假牙“咔嗒”掉在地上。
赵神仙的脸青得能滴墨,刚要发作,突然瞥见“飞仙”们对他使眼色——原来趁乱,几个弟子正端着铜盆收钱,百姓们挤着往里头扔铜钱,早把苏九的糗事抛在脑后。
他扯了扯嘴角:“小友这是……仙术前奏?”
“咳!”苏九从灯笼里挣扎出来,头上还粘着半片红绸,“那什么,刚、刚热身呢!”他摸着被撞疼的后腰,系统提示音又响:“轻功进度20%,宿主需在今夜前掌握‘燕子抄水’。”
话音未落,广场角落传来铜锣急响。
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姑娘挤进来,腰上别着柄短刀,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她扫了眼木杆上的牛筋绳,又瞥了眼苏九头上的灯笼碎片,突然开口:“这杆子吃不住十个人的重量,你们不怕半夜塌了?”
赵神仙眼皮一跳,赶紧赔笑:“姑娘说笑了,咱这杆子可是……”
“叮——检测到关键人物‘小花姑’,建议保持距离。”系统突然出声。
苏九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赵神仙使了个眼色,两个“飞仙”悄悄摸向杆子底部的机关。
他心头一紧——这骗子要提前“飞升”卷钱跑路!
“想跑?”苏九把头上的灯笼碎片一甩,也顾不上疼了。
他想起系统刚解锁的“燕子抄水”口诀,咬着牙蹬上旁边的屋檐。
青蛙在脚下“咔吧”作响,他借力腾空,像只扑食的燕子掠过人群头顶。
“啪!”
他伸手抓住木杆顶端的牛筋绳,用力一扯。
“飞仙”们的腰扣“崩”地断开,一个个像断了线的风筝往下掉。
赵神仙正踩着机关要爬杆子,被掉下来的“飞仙”撞了个满怀,两人“咕噜噜”滚进路边的汤圆摊。
滚热的糯米粉溅了他满脸,道袍上的金线粘满白糊糊,活像个会动的元宵。
“好!”
围观人群爆发出欢呼,老李头捡回假牙往嘴里一按:“好小子!比神仙还厉害!”王婶举着个包子冲他喊:“九哥,吃包子补补!”
苏九落在地上,瓦罐“咔嚓”裂成两半,半块碎片还粘着刚才的红绸,歪在头顶。
他揉着发疼的肩膀,突然听见身侧传来清冷的声音:“你刚才那身法……是跟谁学的?”
他一转头,就见小花姑站在身后,短刀的刀鞘轻轻碰着他的裤脚。
晨光里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像两块淬过冰的青玉。
苏九喉结动了动,慌忙摆手:“误会误会!我这是……被系统逼的!”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自己怎么把系统的事说出来了?
小花姑挑眉:“系统?”
“那什么,我是说我家二奶奶的针线筐!”苏九脑门冒汗,抓下头顶的碎瓦罐,“我就是个练杂耍的,真不会飞!”
小花姑盯着他看了会儿,突然笑了:“行,我信你。”她转身要走,又回头补了句,“不过明晚灯会,你最好别再顶着灯笼乱跑——我瞧着那灯穗子,像极了某门失传的轻功标记。”
苏九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摸着后颈发凉。
他低头捡起地上的瓦罐碎片,突然感觉后背被什么扎了一下——原来刚才卡灯笼时,一片竹篾扎进了衣服里,正隐隐作痛。
“系统!”他咬着牙扯碎片,“明儿要是流脓了,我跟你没完!”
系统沉默两秒,弹出一行字:【检测到宿主受伤,建议今晚用苏府灶房的陈年黄酒敷伤口。
另外,轻功进度已达50%,距离惩罚还剩2天18小时。】
苏九望着天边渐起的晚霞,突然听见街角传来敲梆子的声音——是更夫在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他摸着怀里的密信,又摸了摸头上的红绸,突然觉得这上元节,怕是要比往年热闹得多。